十月的热烈余韵尚未消散，凛冽的海风己裹挟着咸涩的寒气席卷崇州岛。司令部作战室的煤油灯彻夜不熄，墙上的军事地图被标记得密密麻麻，傅严站在沙盘前，手指重重划过岛屿东侧的暗礁区："年关将至，必须加强海上巡逻，走私和特务活动最近有抬头趋势。"
文欣抱着一摞加密文件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冷空气混着浓重的烟味。傅严的军大衣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半截银色的贝壳项链——那是她在中秋晚会上送他的回礼。男人转头时，眼底布满血丝，却在看见她的瞬间，神色柔和下来："这么晚还加班？"
"各连队的巡逻排班表。"文欣将文件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沙盘上新增的红旗标识，"听说要增加夜间岗哨？"
傅严捏了捏眉心，拿起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圈画："三艘渔船在禁航区出现异常，必须24小时盯防。"他突然顿住，抬头看向文欣，"接下来可能要忙到除夕，你......"
"我留下。"文欣脱口而出，脸颊微微发烫，"文书科需要整理的文件更多，我能帮上忙。"她没说出口的是，傅老太太己经往她宿舍送了三次腊味，还念叨着"一家人过年就得整整齐齐"。
寒风呼啸的深夜，文欣裹着傅严的军大衣在文书科赶工。窗外传来士兵换岗的脚步声，伴随着偶尔的口令声。突然，走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陈小雨推门而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文姐姐！一号岗发现可疑船只，傅司令带队追出去了！"
文欣手中的钢笔应声落地。她冲出门时，正看见傅严带着警卫连登上海军快艇，探照灯的光束刺破夜幕。海浪拍打着码头，溅起的水花在零下的气温里瞬间凝成冰碴。她攥着军大衣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首到快艇的尾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凌晨三点，文欣仍守在司令部门口。海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她却浑然不觉。终于，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声，快艇破浪而归。傅严跳上码头时，军靴里倒出半靴海水，制服被浪花浸透，却还紧紧护着怀里的机密文件。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到文欣，沙哑的声音里带着责备，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不等回答，他己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回屋，别冻着。"
文欣跟着他走进作战室，看着他就着煤油灯烘干文件。跳动的火苗映得男人轮廓更加冷峻，他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图上晕开细小的涟漪。"对方跑了。"他突然开口，"但我们截获了加密电报，需要破译。"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司令部进入战时状态。文欣白天协助情报科翻译电文，深夜核对巡逻记录，困了就趴在桌上打个盹。傅严更是不眠不休，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却仍坚持亲自检查每个岗哨。
腊月廿三小年这天，文欣在食堂煮饺子时，发现傅严的碗里多了个硬币。抬头撞见陈小雨挤眉弄眼："文姐姐，这可是傅司令特意包进去的！"她红着脸低头，却在咬开饺子的瞬间，尝到了久违的家乡味道——是傅老太太偷偷加的陈醋。
除夕夜终于来临，文欣站在观测塔上，看着远处的探照灯在海面交织成网。烟花在天际绽放，将海浪染成绚烂的色彩。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傅严递来杯温热的姜茶："该去吃年夜饭了。"
食堂里热闹非凡，战士们围坐在一起包饺子、唱军歌。傅老太太往文欣碗里夹了个最大的螃蟹，傅爷爷举着酒杯笑道："丫头，这年关守得漂亮！"文欣望着满屋的笑脸，突然明白，所谓团圆，不是阖家围炉的温暖，而是无数人用坚守换来的岁月静好。
深夜换岗时，文欣看见傅严独自站在灯塔下。月光洒在他的肩章上，海风吹动他大衣的下摆。她轻轻走过去，将织了半个月的围巾围在他脖子上："冷吗？"
傅严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有你在，不冷。"他低头，在烟花的余辉中，吻落在她发顶，"等过了年关，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月亮湾日出。"
海浪声依旧，却不再寒冷。文欣靠在他肩头，望着远处永不熄灭的航标灯，突然觉得，这个注定无眠的年关，竟比任何团圆夜都要温暖。因为在这寒夜戍光里，她找到了最安心的归宿，而他，也守住了最珍贵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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