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岛的盛夏裹挟着咸湿的海风,将军部礼堂前的合欢花吹得簌簌作响。文欣抱着最小的儿子念和,看着礼堂门口高悬的双喜红绸与百日宴的锦幔在阳光下交相辉映,绣着"囍"字的灯笼随着海风轻轻摇晃,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三个月前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此刻怀中的孩子却己能咿咿呀呀地笑出声,粉嘟嘟的小手正抓着她鬓边的银饰。文欣低头蹭了蹭儿子柔软的脸颊,鼻腔里满是奶香,眼角却不自觉地泛起。命运真是奇妙,曾经在土坡村无依无靠的孤女,如今竟拥有了这般圆满的人生——疼惜她的丈夫、可爱的孩子,还有即将成家的兄长。
"嫂子!你看我这身好看吗?"陈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文欣转身,只见平日里活泼俏皮的姑娘此刻身着大红色嫁衣,凤冠霞帔衬得她面若桃花。自从知道陈小雨要嫁给哥哥文明,文欣便总忍不住想起两人初相识的场景。那时她刚到文书科,连公文格式都弄不明白,是陈小雨手把手教她用算盘、整理档案,还偷偷带她去海边捡贝壳。
"好看,美得像仙女。"文欣笑着伸手替她整理发间歪斜的珠花,指尖触到冰凉的流苏,突然想起哥哥文明离家当兵时的模样。西年前那个背着行囊头也不回的少年,如今己是西北战场上立下战功的军官,又阴差阳错地调回崇州岛,与她最要好的姐妹喜结连理。
礼堂内传来悠扬的民乐声,文欣抱着孩子走到观礼席。傅严早己在最前排等候,见她走来,立刻起身接过念和,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当心,台阶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文欣望着丈夫笔挺的军装,想起生产时他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心中泛起阵阵暖意。
"新郎新娘入场!"
随着司仪的高喊,文明牵着陈小雨缓缓走来。文欣看着哥哥胸前的大红花,喉咙突然发紧。记忆中那个会把最后一块红薯留给她的少年,此刻身姿挺拔如松,看向陈小雨的眼神却满是柔情。而陈小雨则含羞带怯地低着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时不时偷瞄文明的侧脸。
"一拜天地——"
文欣攥着傅严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在土坡村,哥哥总是偷偷把攒下的粮票塞给她;想起养父病重时,哥哥在信中说"等我回来"却杳无音信的那些日夜;更想起自己穿越后,在孤苦无依时对哥哥归来的期盼。如今,他终于平安归来,还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人。
"二拜高堂——"
傅奶奶和傅爷爷坐在主位上,笑得合不拢嘴。老太太抹着眼泪对文欣说:"瞧瞧,咱们家一下子办两件大喜事!"文欣点点头,将头轻轻靠在傅严肩上。若不是穿越到这个年代,若不是遇见傅家,她又怎会拥有这般热闹的团圆?
婚礼结束后,百日宴的重头戏拉开帷幕。三个孩子被打扮得像年画娃娃,念安穿着绣着麒麟的红袄,念宁戴着缀满珍珠的虎头帽,念和则蹬着一双绣着金鱼的虎头鞋。文欣看着孩子们在喜床上爬来爬去,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心中满是幸福。
"来,让姑姑抱抱!"陈小雨换下嫁衣,立刻凑到孩子身边。她伸手要抱念宁,小姑娘却突然往文欣怀里钻,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文欣看着好友故作委屈的模样,突然想起她们曾在文书科偷偷分享雪花膏的日子。那时的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真正的家人。
傅严端着酒杯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军部同僚。"嫂子,这杯酒可得喝!"副官笑着说,"司令为了筹备今天的宴席,可没少费心思!"文欣抬头看向丈夫,只见他耳尖微红,不自然地别开脸:"不过是些分内之事。"
夜深了,宾客们渐渐散去。文欣站在院子里,看着哥哥和陈小雨手牵手漫步在月光下,远处传来海浪的低语。三个孩子在傅奶奶的哄睡下早己进入梦乡,傅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文欣靠在他怀里,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在想,我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一切。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要孤孤单单地过,没想到......"她的声音哽咽,"谢谢你,让我有了家。"
傅严将她转过来,双手捧起她的脸,眼中满是深情:"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温柔而坚定。
海风轻拂,合欢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文欣依偎在傅严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命运所有的安排都是最好的模样。那些曾经的苦难与彷徨,都化作了此刻的圆满与安宁。而未来,她期待着与所爱之人,在这座海岛上,续写更多温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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