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村的日头刚爬上槐树梢，林晚晚就听见知青点外传来咋咋呼呼的脚步声。周大海的瘦猴脸从木栅栏外探进来，中山装口袋里鼓鼓囊囊，不知又藏了什么油水。
"晚晚，我给你带了白糖糕。"他堆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昨儿公社杀猪，我特意给你留了二斤肉票..."
"周会计真是公而忘私，"林晚晚擦着手从灶间出来，故意提高音量，"不过李队长说过，公粮库里的红糖要留着给产妇补身子，您这白糖糕..."
周大海的笑凝固在脸上，手忙脚乱去捂口袋。林晚晚余光瞥见他裤兜露出一角油纸，正是昨天她锁在食材柜里的红糖块。系统「味觉雷达」突然启动，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周大海身上的气味图谱——汗味混着粮票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石碳酸。
"周会计口袋里装的啥？"知青小刘凑过来，"该不会是哪家姑娘送的点心吧？"
"胡说！"周大海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木栅栏，"我...我这是替队里保管物资！"
"哦？"林晚晚歪头，麻花辫扫过蓝布衫领口，"那能不能请周会计说说，这红糖块怎么和知青点的库存一个批号？"她指尖轻叩围裙口袋，那里躺着今早查账时发现的半块糖纸——和周大海露出的边角一模一样。
围观的知青们发出嘘声。周大海脸色涨红，突然指向林晚晚身后："你背后有老鼠！"趁她回头时，拔腿就往晒谷场跑。林晚晚冷笑一声，从袖口摸出半块碎银——这是方才假装整理围裙时，用系统「触觉回溯」功能从周大海口袋里"借"的。
"追！"李大海的烟袋锅敲在门框上，"敢偷生产队物资，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闹剧收场时，日头己过正午。林晚晚蹲在井台边洗抹布，听见远处传来议论声："听说周大海裤兜里掉出仨鸡蛋，还是带血丝的初生蛋..."她嘴角微扬，将手探进围裙下的空间农场——五平米的田垄上，小白菜正沾着灵泉水茁壮成长，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淡金色光芒。
"叮！今日传播美食任务进度1/3，需教会3人做菜。"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林晚晚望向知青点厨房，张桂芳正躲在灶台后啃窝头，眼角还残留着昨晚被辣油熏出的泪痕。
"桂芳姐，"她抱来一捆新鲜萝卜，"想学做酸甜泡菜吗？特别简单，腌上三天就能吃。"
张桂芳受惊般后退半步，昨儿半夜偷包子的事让她至今嘴麻。林晚晚却像没看见似的，从围裙里摸出个粗瓷罐："你闻闻，这是我新配的香料包，有八角、桂皮，还有..."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灵泉泡过的野山椒。"
果然，张桂芳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丫头怎么会知道她们昨晚想偷包子？林晚晚转身时，银顶针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光——她当然知道，因为系统「味觉雷达」早就扫到了两人鞋底的辣油 residue。
腌菜坛子在土灶台上排开时，林秋月扭着腰肢进来了。的确良衬衫的领口开得比往常低，露出从女主那偷来的珍珠项链——那是母亲的陪嫁。
"哟，乡下丫头还会腌菜？"她捏着鼻子后退半步，"可别把知青点的盐巴糟蹋光了，到时候没饭吃，可别来找我哭。"
"秋月姐放心，"林晚晚往坛子里撒盐，动作行云流水，"这泡菜脆爽开胃，最适合给爱嚼舌根的人下饭。"话音未落，坛子里突然泛起细密的气泡，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
傍晚时分，李大海带着治保主任来知青点登记物资。林晚晚掀开腌菜坛子，青白的萝卜块浸在红亮的汤汁里，野山椒的辛辣混着蒜香扑面而来，勾得人首咽口水。
"好香！"小刘忍不住伸手去抓，被林晚晚拍开："急什么，等会儿每人分半碗。"她转头看向李大海，"队长，要不您带点回去给嫂子尝尝？她怀着身孕，吃这个准开胃。"
李大海的烟袋锅在门槛上磕了磕，布满老茧的手接过搪瓷缸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林晚晚假装没看见他袖口沾着的面粉——那是今早她故意留在食材库门口的，看来这位队长果然如系统提示的"爱贪小便宜"。
月上柳梢时，知青点突然响起尖叫。林晚晚举着煤油灯冲出去，只见张桂芳捂着脸在水井边跳脚，林秋月举着个空瓶子大喊："抓贼啊！林晚晚私藏辣油想毒死大家！"
搪瓷缸摔在地上，暗红色的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林晚晚蹲下身，指尖蘸了点尝味道——是辣椒油混着工业碱，难怪张桂芳的脸肿得像包子。她抬头看向林秋月，对方耳坠上的银耳钉晃得人眼晕，和记忆中母亲葬礼那天戴的一模一样。
"秋月姐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她慢慢起身，声音甜得发黏，"我这辣油是给李队长家腌咸菜用的，你怎么知道它在厨房？难不成...有人夜里没睡好觉，专门来替我看灶火？"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嗤笑。林秋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当然知道辣油在哪——昨晚她就是跟着这股辣味摸到厨房，却没想到蒸笼里摆的根本不是包子，而是几十个沾满辣油的棉花球。
"我...我是路过！"她尖叫着跺脚，"你少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问桂芳姐就知道了。"林晚晚转向张桂芳，后者正躲在人群后发抖，"昨晚你们摸黑进厨房，是不是被辣油呛得连滚带爬？我可是听见有人喊'林秋月你踩我脚了'呢。"
知青们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林秋月。姑娘攥紧的确良衬衫下摆，突然瞥见傅沉舟的身影在晒谷场尽头一闪而过——那个总板着脸的兽医，此刻正盯着她腰间的银顶针发愣。
"我不管！"林秋月突然抓起地上的辣油罐，"反正你私藏危险品，我要去公社告你！"
"慢着。"林晚晚拦住她，从围裙里摸出个油纸包，"这是我新做的桂花糖，本来想送给秋月姐赔罪，既然你要去告状..."她故意松开手，糖块滚落在地，露出里面裹着的半张粮票。
"这、这不是我的！"林秋月慌忙去捡，却被李大海抢先一步捏在手里。老头对着月光眯起眼，粮票边缘的齿印赫然是他昨天发给林晚晚的那五张。
"林秋月，你胆子不小啊！"李大海的烟袋锅敲在石桌上，"偷补贴、毁食材，还敢诬陷知青！明天跟我去公社说清楚！"
人群散去时，夜风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林晚晚蹲在门槛上擦鞋，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傅沉舟的绿军装衣角扫过她膝盖，腰间的兽医工具箱发出轻响，里面似乎有什么金属物件碰在一起。
"周大海的账册，在他鞋垫底下。"男人的声音像浸了井水的石头，冷冽却带着莫名的温度，"下次别用身体当诱饵，很危险。"
她抬头，只看见对方耳后月牙形伤疤的轮廓。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特殊食材：京都傅氏秘制五香粉」。林晚晚摸向手腕的银顶针，指尖触到刻在内侧的"膳"字——和傅沉舟玉佩残卷上的字迹，分毫不差。
知青点的煤油灯次第熄灭时，林晚晚钻进被窝。空间农场里，小白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灵泉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推荐信残片，想起前世临咽气前，周大海曾凑在她耳边说："你妈做的红烧肉，傅家大少爷至今念念不忘呢。"
窗外传来蟋蟀鸣叫，某个遥远的记忆突然破土而出。母亲被带走那天，手里紧攥着的不是账本，而是块染血的玉佩残片，上面刻着的"膳"字，和傅沉舟的一模一样。
"叮！解锁隐藏任务：追查1975年食堂纵火案。"系统音突然响起，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林晚晚望向窗外，傅沉舟的兽医站还亮着灯，男人的影子被窗纸拉长，手里似乎拿着根银针，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光。
她摸向围裙口袋里的半块粮票，嘴角勾起冷笑。有些人，注定要在美食的香气里，为自己种下的恶果买单——就像这坛辣眼睛的腌菜，终有一天会辣得他们，再也张不开污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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