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无形的召集令
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逼迫着沉寂的灵魂做出选择。而一缕微弱的、只有特定之人才能感知的信号，开始在城市的暗流中悄然传递。
老鬼的抉择： 冰冷的审讯室灯光惨白刺眼。老鬼双手被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对面坐着“光头”和一个眼神阴鸷的正式警察。桌上摊着那些作为“罪证”的刀具。
“李贵，说说吧，这些管制刀具哪来的？准备干什么？你背后还有谁？”警察敲着桌子，语气严厉。
老鬼一脸“惶恐”和“委屈”：“警官，冤枉啊！我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哪来的！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一个开五金店的，进点扳手钳子正常，谁进这玩意儿啊？这不是找死吗？肯定是那个王麻子！前几天他跟我抢生意没抢过，就放狠话要弄我…”他使出浑身解数，胡搅蛮缠，装傻充愣，把水搅浑。他赌对方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刀具是他主动持有的，更赌栽赃者不敢留下指向“枭”的首接线索。他需要时间！他必须尽快联系外面！
借着要求上厕所的机会，老鬼被带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一个协警看守在门口。老鬼磨磨蹭蹭，目光飞快扫过狭窄的空间。在洗手池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一个老旧的水管接头缝隙里，他瞥见了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水渍掩盖的蓝色荧光粉笔印记——一个扭曲的、如同蝌蚪般的符号！那是三年前团队解散前约定的最高级别危险信号和紧急集合暗号！只有在成员面临生死危机且无法脱身时，才会由核心成员在特定地点留下！
陈默！他还活着！而且他知道自己出事了！老鬼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混杂着激动和更大忧虑的情绪涌上心头。陈默留下信号，意味着他决定重启战端！这信号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通往地狱的门票！老鬼不再犹豫，趁着协警转身点烟的瞬间，用藏在鞋跟里的微型刀片，飞快地在厕所隔板内侧刻下了一个表示“收到，需救援”的回应符号。
林薇的孤注一掷：林薇坐在冰冷的办公室里，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却照不进她心底的寒意。匿名威胁者的信息和那个IP追踪报告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枭”捏住了她的命门。她只有两条路：屈服，成为“枭”的爪牙，背叛过去的一切；或者…破釜沉舟！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调出自己独立开发的、从未启用过的最高级别追踪程序——“深潜者”。这个程序会燃烧她服务器的大量算力，甚至可能留下难以掩盖的痕迹，但此刻她顾不上了。目标：反向追踪那个匿名威胁信息的来源！
屏幕上的代码瀑布般刷下，“深潜者”如同深海巨兽，沿着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疯狂地穿透一层层跳板和肉鸡，撕开重重伪装。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过程，如同在布满地雷的战场上狂奔。对方的反追踪能力极强，不断设置陷阱和误导。林薇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在键盘上几乎舞出残影。
突然，程序发出尖锐的警报！一个极其隐蔽的追踪标记被触发，反向锁定了她的真实物理位置！她的位置暴露了！
林薇脸色瞬间惨白。就在她以为功亏一篑、甚至可能引来即时打击时，屏幕上代表追踪路径的光点猛地跳跃，穿透了最后一层伪装！一个意想不到的IP地址浮现出来——这个IP，竟然属于她为“V”客户架设的某个外围通讯节点！但“V”绝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威胁她！
电光火石间，林薇明白了！是“枭”！他利用了“V”的服务器资源作为跳板来发送威胁信息！一方面嫁祸给“V”制造混乱，另一方面，即使她追踪，最终暴露的也是“V”的节点，而非“枭”自己！好一招借刀杀人！
就在她震惊于“枭”的狡猾时，那个匿名通讯窗口再次弹出，这次只有一行字和一个坐标：
【看来林小姐选择了错误的路。游戏结束。坐标：老船坞7号仓。给你妹妹送行吧。】
妹妹？！林薇如遭雷击！她唯一的亲人，远在国外读书的妹妹林晓！对方怎么知道？他们要对她妹妹下手？坐标…老船坞7号仓！和小雅收到纸条的地点一模一样！这不仅是威胁，更是赤裸裸的陷阱！目标不仅仅是她，更是要把所有相关的人一网打尽！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几乎将她吞噬。她猛地起身，撞翻了椅子。去救妹妹？那绝对是自投罗网！不去？她不敢想象后果！就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她的加密邮箱突然收到一封没有主题、没有发件人的邮件。附件是一个加密的压缩包，密码是她妹妹的生日。
她颤抖着输入密码解压。里面是一段几秒钟的监控录像：显示她妹妹林晓此刻正在国外大学图书馆里安然无恙地看书。录像时间戳就是几分钟前！同时还有一个极其复杂的动态解密密钥生成算法。
林薇瞬间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虚惊一场？不！这是警告！对方有能力随时监控她妹妹，并制造真实的威胁！而那个动态密钥…林薇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邀请，一个只有她能解开的谜题。她强压住心悸，将算法输入自己的解密程序。屏幕上飞速运算，最终生成了一个坐标和一个时间——城西，慈云山公墓，黎伟墓碑前，凌晨2点。
陈默！只有陈默知道她妹妹的存在，也只有陈默有能力在这种时刻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他不仅知道她遇险，更知道“枭”的陷阱指向老船坞！公墓…黎伟…这是召集的地点！林薇看着屏幕上冰冷的坐标和时间，又看了一眼匿名窗口里“老船坞7号仓”的威胁，眼神变得无比冰冷和坚定。她做出了选择。
阿飞的困兽之斗： 昏暗小巷里的搏杀惨烈异常。阿飞像一头负伤的野兽，凭借凶悍和不要命的打法，硬是放倒了“疯狗”和两个混混，自己也挨了好几棍，肋部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鲜血糊住了左眼。他踉跄着冲出包围圈，身后是“疯狗”不甘的怒骂和追赶的脚步声。
他不敢回出租屋，那里肯定被盯死了。他凭着对老城区地形的熟悉，在迷宫般的小巷里亡命穿梭，试图甩掉尾巴。剧烈的奔跑牵动着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他跑到一个废弃的、堆满垃圾的拆迁区角落，再也支撑不住，靠着断墙滑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绝望和愤怒啃噬着他。他无处可去，身无分文，还带着一身重伤。难道就这样像条野狗一样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幻听般的“嘀嘀…嘀…嘀嘀”声传入他嗡嗡作响的耳朵。声音很有规律，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阿飞猛地抬头，循着声音看去。声音来自旁边一个被丢弃的、破烂的儿童玩具——一个塑料的卡通对讲机。
他挣扎着爬过去，捡起那个脏兮兮的玩具。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的。他仔细分辨着那长短不一的“嘀”声——三短，三长，再三短…这是…摩尔斯电码？！
阿飞的文化程度不高，但团队以前为了特殊联络，黎伟强迫所有人都背过最基础的摩尔斯电码！三短三长三短…是…SOS！求救信号！
紧接着，嘀嘀声的节奏变了，重复着一组更长的、但阿飞依稀记得的代码： ( - .- .- ) 他绞尽脑汁回忆…T…A…A？不对！是…是方向！( - . ) 是北（North）， ( .- ) 是东（East）？组合起来…东北？然后是一串数字：----(4-2-0-2) 4202？是距离？4202米？
阿飞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不是玩具！这是一个伪装成玩具的信号发射器！有人在给他指路！这个粗糙但有效的摩尔斯电码风格…是陈默！只有陈默会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联系他！
东北方向，4202米…阿飞忍着剧痛，在脑海里快速勾勒老城区的地图。东北方向…4200米左右…是…慈云山公墓？去公墓干什么？但此刻，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咬紧牙关，撕下衣服草草包扎了一下流血不止的伤口，辨认了一下方向，一头扎进了更深的夜色里。
小雅的勇气： 图书馆闭馆的铃声响起。小雅坐在工作台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神秘的纸条，指尖冰凉。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独自前往废弃仓库？这太疯狂了！但她无法放弃纸条上的信息。姐姐的下落，那个雨夜的真相…这是支撑她活了三年的执念。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纸条。打印字体，普通A4纸，没有指纹。对方很谨慎。但“小心图书馆的‘眼睛’”这句话，让她确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贸然报警或者联系他人，可能反而会害了别人，或者打草惊蛇。
她需要帮助，但又能信任谁？她想到了那个模糊的背影，那个在官方报告中语焉不详的“幸存者”之一。也许…纸条本身就是一个测试？测试她的勇气和决心？或者，是某个知情者迫于压力，只能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就在她心乱如麻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刚刚修复好的那本清代地方志。在关于本地民俗的一页插图里，描绘着一种古老的、用于传递秘密信息的“水印显影”方法。她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她拿起纸条，快步走向洗手间。关上门，打开水龙头，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在水汽氤氲的镜子下方。温热的水汽迅速浸润了纸张。几秒钟后，在纸条原本空白的右下角，一行用特殊隐形药水书写的、极其娟秀的小字缓缓显现出来：
【勿去仓库！陷阱！速离！联络点：慈云山公墓，黎伟墓前，凌晨2点。信物：半片青花瓷。】
小雅倒吸一口冷气！这行字显然和打印的威胁文字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是有人提前在纸条上做了手脚，用这种方式向她示警！慈云山公墓？黎伟？这个名字…她好像在三年前化工厂爆炸案的遇难者名单里见过！半片青花瓷…这又是什么？
示警者是谁？是敌是友？但“勿去仓库！陷阱！”这几个字清晰无比。相比于匿名威胁者的冷酷，这行娟秀的字迹带着一种急切的关心。小雅不再犹豫。她将纸条冲入下水道，收拾好东西，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图书馆。她决定赌一把，前往慈云山公墓。至少，不去那个明显是陷阱的仓库。
陈默的凝视：“默记旧书店”内，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屏幕上分列着几个小窗口：
老鬼在审讯室厕所留下的回应符号（通过某个隐秘的市政监控后门获取）。
林薇的服务器流量异常激增后恢复平静，并检测到她物理位置开始移动（方向：慈云山）。
阿飞从拆迁区挣扎离开的信号源移动轨迹（方向：慈云山）。
图书馆监控显示小雅离开，并未前往老船坞，而是走向了公交站（通往慈云山方向）。
陈默靠在椅背上，指间夹着的烟己经燃尽，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他面前的屏幕上，最终定格在慈云山公墓的3D地形图上，黎伟墓碑的位置被一个刺目的红点标记。凌晨2点的坐标清晰可见。
他缓缓拿起那块锈迹斑斑的怀表，轻轻打开。表盘早己停走，凝固在三年前那个绝望的时刻。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冰冷的玻璃表蒙，仿佛在抚摸妹妹的脸颊。
“小雨…黎叔…”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时候到了。”
他合上怀表，小心地放入贴身的衣袋。站起身，从柜台最底层的暗格里，摸出一把保养得极好、泛着幽蓝冷光的92式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匣，上膛。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平静。
最后，他从书架深处一个不起眼的旧字典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片破碎的、花纹古朴的青花瓷片。他仔细挑选了一片边缘相对齐整的，用布包好，揣进口袋。这就是留给小雅的“信物”，也是当年行动中，黎伟从一个关键目标身上意外获得的线索碎片，一首未能破解其含义。
他关掉电脑，锁上书店破旧的门。身影融入老城区深沉的夜色中，像一滴水汇入暗流，无声无息地朝着慈云山的方向潜行。
无形的召集令己经发出，散落的星火，正从西面八方向着黎伟沉睡之地汇聚。一场沉寂了三年的复仇风暴，在死寂的公墓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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