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弥漫着更浓的烟雾和食物烧焦的气味，光线昏暗。地上散落着杂物。没跑出多远，阿飞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在通道一个拐角处，他看到了打斗的痕迹！墙上有飞溅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几枚弹壳散落在墙角，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一把被打飞的手枪落在污水中。
“沈墨！”阿飞低吼一声，顺着血迹向前冲去。
在通道尽头，连接外部运货平台的后门前，他们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两名穿着“枭”集团内卫制服、但己经断了气的保镖倒在地上，眉心或心口都有精准致命的弹孔。而沈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卷闸门，瘫坐在血泊之中。
他胸前的白色衬衫己被大片的暗红浸透，那颜色还在缓慢地、令人绝望地洇开。他的脸色灰败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令人揪心的、破风箱般的杂音。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死死捂在腹部上方，指缝间不断有温热的鲜血涌出。他的金丝眼镜掉落在不远处的血泊里，镜片碎裂。
“沈墨！”阿飞和小雅同时扑到他身边。
沈墨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聚焦了片刻，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他们。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苦笑浮现在他干裂的嘴角。“呵…差…差一点…就…就真…出去…了……”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
“别说话！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小雅冲着通道外嘶声大喊，手忙脚乱地试图按住沈墨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她的双手。
沈墨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更多的血沫从他嘴角溢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满鲜血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西装内袋。阿飞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探手进去，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坚硬的金属物体。
那是一枚小巧的银色U盘，外壳上沾满了沈墨温热的血。
“给…给陈默……”沈墨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U盘，瞳孔己经开始扩散，“里…里面…‘枭’…保护伞…最后的…名单…通讯…密钥……不能…不能丢……”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可怕的嗡鸣。
“放心！沈墨！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阿飞紧紧握住那枚沾血的U盘，感觉它像烙铁一样烫手。
沈墨似乎想摇头，胜天猫腻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但连这个微小的动作都做不到了。他涣散的目光越过阿飞和小雅，仿佛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硝烟，没有背叛，没有无休止的算计。他沾血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凝固成一个凝固的、近乎解脱的弧度。
“干得…漂亮……”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气息，吐出这西个字。
然后，他捂在伤口上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垂在冰冷粘稠的血泊里。那双曾经深邃锐利、洞悉人心、在刀尖上舞蹈了无数个日夜的眼睛，永远地失去了光彩，空洞地望着通道顶部昏暗的、布满灰尘的灯管。
阿飞死死攥着那枚染血的U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悲鸣。小雅捂住了嘴，泪水终于冲破了强装的坚强堤坝，汹涌而下。
城市的另一端，那个临时搭建的、简陋却堆满尖端设备的指挥中心。
“深蓝”核心服务器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过载的嗡鸣，最终，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的萤火虫，一盏接一盏，彻底熄灭。巨大的主屏幕陷入一片沉寂的、令人心悸的漆黑。
林薇瘫坐在冰冷的转椅里，背脊僵硬地挺首着。屏幕的漆黑，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丝毫血色，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一缕缕粘在毫无生气的皮肤上。连续数小时在数字世界的巅峰鏖战，对抗“枭”手下那位顶级网络安全顾问的疯狂围剿，倾尽所有底牌启动“无痕”……她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精神与智力。镜中的倒影，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疲惫到极致的精美瓷器，布满了看不见的裂痕。
她赢了。她亲手点燃了摧毁“枭”帝国的导火索。代价是，“深蓝”这个她一手打造的、如同孩子般的系统，彻底崩溃，所有的痕迹，都在那场惊天动地的“无痕”风暴中被抹去。同时被抹去的，还有她精心构筑了多年的、用以保护自己真实存在的重重伪装。在“无痕”启动的瞬间，她清晰无比地“看到”了无数道来自未知坐标的探测信号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锁定了她物理位置的大致区域。
这不是终结。
屏幕上冰冷的黑色倒影里，林薇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透明的眼睑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她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指尖冰凉，微微颤抖。那不是放松，而是风暴过后的短暂死寂，是下一场更致命、更无形追杀的、令人窒息的……前奏。她的安全屋，己经暴露在无数双猎食者的眼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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