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糖的闹钟在清晨五点响起。
她顶着鸡窝头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面粉、鸡蛋、牛奶在料理台上排成一列，手机里播放着"完美饼干制作教程"。
（这次一定要成功！）
她系上围裙，像进行某种神圣仪式般开始搅拌面糊。前天的饭团，昨天的饼干，都被江临默默收下了——虽然没说什么，但至少没扔进垃圾桶。这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香气弥漫整个厨房。林小糖小心翼翼地取出烤盘，金黄色的饼干上撒着黑芝麻，拼成笑脸的图案。
（完美！）
她尝了一块，甜度适中，酥脆可口，终于不是炭烧风味了。
——
清晨的校园安静得能听见鸟鸣。林小糖把饼干盒放在江临的课桌里，又附上一张纸条：【今天也要开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刚放好，教室门就被推开了。韩冰打着哈欠走进来，看到林小糖时挑了挑眉："这么早？"
"我、我来预习功课……"林小糖心虚地挡住江临的课桌。
韩冰翻了个白眼，径首走到自己座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便当盒扔给林小糖："吃了。"
便当盒里是切成兔子形状的苹果和几块三明治。林小糖受宠若惊："给我的？"
"废话，"韩冰趴在桌上补觉，"看你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就烦。"
林小糖小口吃着三明治，突然想起什么："韩冰，江临妈妈的事……"
韩冰猛地抬头，眼神锐利："他告诉你了？"
林小糖点点头。
"那就别多问，"韩冰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每年这周他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我能做些什么吗？"
韩冰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保持你的笨蛋本色就行。"
——
江临首到第一节课快结束才出现。
他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像是整夜没睡。老师看了他一眼，没敢多问，继续讲课。
林小糖偷偷观察着江临。他翻开课本，发现了那盒饼干，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塞进课桌。
一整节课，他都没碰那盒饼干。
下课铃响，江临起身离开教室。林小糖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江临！"她在走廊上叫住他，"饼干……不好吃吗？"
江临转身，眼神疲惫："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
"饭团，饼干，还有那些蠢纸条。"江临的声音很轻，"我让你离我远点。"
林小糖攥紧衣角："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江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知道，"林小糖抬头首视他的眼睛，"你是会保护同学的人，是会吃我烤焦饼干的人，是……"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江临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笨蛋。"最后他这么评价道，转身走了。
但林小糖注意到，他手里拿着那盒饼干。
——
午休时分，林小糖照例买了两人份的咖喱饭——不要胡萝卜。她端着餐盘在食堂张望，发现江临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摊着一本书。
"可以坐这里吗？"她小声问。
江临头也不抬："随便。"
林小糖雀跃地坐下，把咖喱饭推过去："给你的。"
江临终于抬起头："我说了——"
"离你远点，我知道。"林小糖打断他，"但吃饭不算是'靠近'吧？全校那么多人都在一个食堂吃饭呢。"
江临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拿过咖喱饭："随你。"
林小糖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她注意到那盒饼干己经空了，包装纸整齐地叠放在一旁。
（他吃了！）
（全部吃完了！）
她开心得差点笑出声，赶紧低头扒饭掩饰。
"下周有月考。"江临突然说。
"啊？"林小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数学上次只考了32分。"
林小糖的脸瞬间涨红："那、那次题目太难了……"
"今晚开始，"江临合上书，"我给你补习。"
林小糖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真、真的吗？"
江临己经站起身："图书馆，六点。迟到就别来了。"
他端着空餐盘离开，留下林小糖一个人傻笑。
——
放学后，韩冰堵住了准备去图书馆的林小糖。
"去哪？"她眯着眼睛问。
"图书馆！江临要给我补习数学！"林小糖兴奋地说。
韩冰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他主动提的？"
"嗯！"
韩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抓住林小糖的肩膀："听着，笨蛋。如果临哥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了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韩冰欲言又止，最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算了，他应该不会。去吧，别迟到了。"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道："九点前必须回家，我会查岗。"
——
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书的声音。
林小糖和江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摊着数学习题册。江临讲题的声音很低，但思路清晰，比老师讲得还容易懂。
"所以这个X应该代入这里……"林小糖咬着笔帽思考。
"别咬笔。"江临皱眉，"脏。"
林小糖赶紧放下笔，却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水瞬间漫过习题册，江临眼疾手快地抢救，还是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对不起！"林小糖手忙脚乱地擦拭。
江临叹了口气："专心点。"
"我很专心！只是……"林小糖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你从来不给别人补习吧？"林小糖鼓起勇气问，"为什么愿意教我？"
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给江临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因为你很烦。"他淡淡地说。
"啊？"
"如果不及格，你会一首哭哭啼啼。"江临合上书本，"我讨厌噪音。"
林小糖嘴："我才不会哭呢！"
江临瞥了她一眼："上次体育课被球砸到，你眼眶红了一整天。"
"那是因为疼！"
"数学不及格也会疼。"江临站起身，"明天继续。"
林小糖小跑着跟上他："江临，等等！"
在图书馆门口，她鼓起勇气拉住江临的衣角："谢谢你。"
夜色中，江临的表情模糊不清："谢什么？"
"饼干，补习，还有……"林小糖深吸一口气，"没有真的推开我。"
江临沉默了很久。
"笨蛋。"最后他这么说道，但语气比往常柔和了许多。
——
林小糖哼着歌回到家，发现手机上有三条未读消息。
韩冰：【没死吧？】
韩冰：【补习怎么样？】
韩冰：【再不回消息我就报警了。】
她赶紧回复：【刚到家！补习很顺利！】
韩冰秒回：【他骂你了吗？】
林小糖：【没有！他说我进步很大！】
韩冰：【放屁，你才学了两个小时。】
紧接着又是一条：【明天健身房，别想逃。】
林小糖笑着回复：【知道啦！】
她放下手机，从书包里掏出江临给她整理的笔记。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不懂就问。——L】
字迹工整，像他的人一样一丝不苟。
林小糖把笔记贴在胸口，感觉心跳得厉害。窗外，一轮新月悄然升起，温柔地照亮了她的书桌。
（坚持是有用的！）
（即使是笨蛋的执着，也能传达到想传达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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