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光透过会议室的百叶窗斜切进来，在深木色会议桌上投下斑驳的光条。
墙上的电子钟跳到九点整时，张导的指节重重叩在桌沿："人齐了，开始吧。"
林墨坐在长桌末位，能清晰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余光扫过主位——张导的白衬衫领口扣得严丝合缝，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从镜片后刮过每一张脸。
左侧的韩宇正慢条斯理翻着文件，米色西装袖扣在光下晃出冷白的光，李娜缩在他身侧，发梢沾着点没梳开的碎发，指尖无意识绞着笔记本封皮。
"我先抛砖引玉。"韩宇率先开口，声线沉稳得像播音腔，"考虑到《跑男》作为国民级综艺的受众基础，第七季还是以'经典+微创新'为主。
撕名牌环节增加计时机制，指压板换成温感材质......"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张导时刻意放软，"这些方案经过市场部调研，用户接受度能稳定在78%。"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附和声。
李娜立刻抬头，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深痕："韩哥说得对，上季指压板环节投诉率有12%，换温感材质能解决这个问题。"她说话时喉结轻颤，眼角余光总往韩宇那边飘。
林墨垂眸盯着自己策划案的边角——被他反复翻折出毛边的"虚拟互动"页。
他的指节在桌下轻轻叩着大腿，心里像过电影似的闪过系统昨晚推送的24小时动态："《星旅》停播原因：创意雷同率83%；《跑男》原方案观众期待度仅32%。"韩宇这套"微创新"，分明是把观众当填鸭喂冷饭。
"小林，该你了。"张导突然点他名字。
林墨的背肌瞬间绷紧。
他抓起策划案起身时，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过来，李娜的笔尖"啪"地断在纸上，韩宇垂眼翻文件的动作顿了顿。
"我提的是反套路方案。"
林墨翻开策划案，指尖重重按在"虚拟角色对抗赛"那页，"现在虚拟偶像热度周环比上涨173%，观众对'真人+虚拟'的互动模式接受度高达65%——这是系统后台数据。"
他抬眼看向张导，"我们可以让嘉宾用全息设备和虚拟角色竞技，首播时观众投票给虚拟角色加BUFF，既规避传统游戏同质化，又能制造即时冲突。"
张导的身体慢慢前倾，原本搭在桌上的手攥成拳："具体怎么操作？"
"天宇科技提供最新款全息设备，能实时捕捉嘉宾动作生成虚拟形象。"林墨快速翻页，"惩罚环节由观众首播投票决定，比如虚拟角色被击败时，真人嘉宾要完成观众选出的任务——上周《偶像斗秀场》用这套模式，互动率比平时高40%。"
"胡闹！"
韩宇突然插话，钢笔尖在文件上戳出个洞，"全息设备成本是普通道具的三倍，万一技术故障录一半卡机怎么办？"他推眼镜的动作重了些，镜片反光遮住发红的眼尾，"再说了，观众投票？
万一选出敏感内容，舆论风险谁担？"
"韩哥说的风险，我在策划案第三部分写了应对方案。"
林墨早料到他会发难，首接翻出夹着便签的页面，"XX科技承诺全程派技术团队跟组，故障响应时间不超过30秒；观众投票设置三级审核，敏感词库实时更新——上季您负责的'乡村变形记'，因为环节老套导致收视率环比下跌9%，当时的风险评估可没这么周全。"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李娜的脸瞬间涨红，指尖死死掐住掌心，笔记本上洇开团墨迹。
韩宇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指节捏得泛白，却再找不出话反驳。
"小韩，让小林说完。"
张导突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墨，
"继续。"
林墨感觉后背沁出薄汗，却越说越顺："白露作为常驻嘉宾，她的粉丝画像里25岁以下占68%，正是虚拟偶像的核心受众。
用这套方案既能放大她的综艺效果，又能......"
"够了。"
韩宇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在身后的绿植上，"你不过是个临时编剧，凭什么质疑资深制作人的判断？"
他的声音发颤，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有本事你说说，接下来三天的娱乐头条是什么？
别告诉我你这些'数据'都是蒙的！"
空气瞬间凝固。
李娜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张了张嘴，又迅速闭上。
林墨看着韩宇发红的耳尖，忽然笑了："韩哥，我更相信脚踏实地的努力，而不是靠猜头条博眼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导，"毕竟观众想看的是新意，不是套路。"
张导突然拍桌，震得茶杯里的水溅出来：
"说得好！"他转向韩宇，语气软了些，"小韩，你方案里的传统环节可以保留，但主框架用小林的。
下周三试录一期，我要看到全息设备现场演示。"
散会时，林墨正弯腰收拾散落在地的策划案，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小林。"
韩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比空调风还冷，
"试录要是出了岔子......"他俯身在林墨耳边压低声音，"你知道节目组裁员的规矩。"
林墨首起身子，迎上韩宇淬了冰的目光。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风，吹得策划案页页翻飞，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关键冲突，二级任务即将触发。】
离开公司时，林墨看了眼手表——十点十七分。
他摸出手机给天宇科技的技术总监发消息：
"设备调试提前到明早八点。"
屏幕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远处的写字楼玻璃幕墙晃得人睁不开眼，他却己经看见下周三的片场：全息设备闪着幽蓝的光，白露站在中央，而韩宇......
林墨捏紧手机，指节泛白。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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