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护疗室内,清邪丹那清冽中带着苦涩草木灰的味道还没散尽,便被骤然冻结的恐慌死死摁在了原地。张子安那一声带着血肉撕裂感的恐惧呐喊,裹挟着电话摔落的巨响,如同冰冷的钢针扎进每个人耳膜。
“血烙的……诅咒的种!”苏瑶的声音失了平稳,带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抖。她手指飞快地在便携终端上敲击调取分局大门口实时监控——香烛铺门口的街角监控画面弹出:铺子那两扇破旧的木门紧闭着,几道细微的裂纹盘踞在门板上,看着死气沉沉。
郑静宜苍白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左臂绷带下被清邪丹强行镇压、己经渗出一丝浅金的焦黑纹路,像是感应到不详,猛地灼烧般扭动了一下!牵连着骨髓深处刚舒缓些的冰碴再次针扎似的锐痛!她猛地吸了口凉气,身体晃了晃,右手下意识地撑住冰冷的金属墙壁才稳住。
“陈风!准备破界钉!”郑静宜声音嘶哑,却异常凌厉,语速快得斩断犹豫。“苏瑶开空间测绘导航!顾长在,你居中策应!那血符是‘怨种’,随时可能异化!”
趴着的陈风应声就从行军床上弹了起来!动作牵扯到背上刚重新包扎过的伤口,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凶得像见了血的老狼。他一把抄起靠在床边的镇魂棍,那暗沉的黑棍被死死攥在手里。
顾长在抱臂倚墙的姿势没变,只有抱着臂弯的右手,五指缓缓松开又猛地攥紧!空气里似乎有微弱的电弧“噼啪”一闪即逝。他那双沉寂下去的眼底,再次点燃跳跃的蓝紫雷芒,锁定在终端上张子安铺子的画面,如同锁定猎物。
苏瑶不敢耽搁,立刻端稳手里那看着像是厚字典的黑色设备,手指如飞。“距离八百米,老城区空间稳定性差,干扰节点多…给我三十秒稳定通道!”她眉头紧锁,盯着屏幕上代表空间稳定度的波纹线剧烈跳动。几束肉眼不可见的微弱蓝光从设备侧面射出,无规律地在空中扫动。
……
香烛铺里,时间像是凝固的粘稠血浆。
张子安像只受惊的老鼠缩在柜台后面的角落,死死捂住脖子后面那块滚烫又冰凉的皮肉。每一秒都是煎熬。那血符烙印深处,冰与火绞杀的剧痛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在极致的恐惧催生下,如同沸腾的毒液,正一丝丝啃噬他仅存的理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烙印正在“睁开”。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正透过那个阴毒的“窗口”,窥视着他,侵蚀着他!
柜台上那面蒙灰的玻璃板,无声地倒映着他蜷缩的、扭曲的侧影。在那倒影中,就在他脖子后面那片模糊区域,一团不祥的、不断加深蠕动的污红阴影,正一点一点具象化……仿佛随时要从倒影里挤进这个空间!
“呃啊——!!”钻心的绞痛让他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手指在脖后的血符上抠出一道血痕!指尖刚沾到皮肉上那点腥热的红——
哗啦!
柜台上那面蒙灰玻璃板猛地一震!布满污渍的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晃动、扭曲!玻璃表面张子安惊恐的倒影模糊了一瞬,随即在剧烈波动的镜面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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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咔嚓!!!”
厚重的实木门板像被一只无形的攻城锤正面轰中!木屑混合着破碎的铜锁残片如同爆炸般向铺子内激射!一道魁梧的人影带着刺鼻的硝烟味第一个撞了进来!是陈风!他浑身肌肉虬张,镇魂棍带起低沉的破空呜啸,根本来不及看清铺内状况,棍锋所向就是那股爆发性阴气的来源——柜台!
几乎在门爆开的瞬间!
铺子深处,柜台后方角落!一声无法抑制的惨嚎猛地炸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玻璃碎裂声!
镜子!张子安在剧痛和恐惧中本能地抱头翻滚,身体重重撞上了摆放玻璃柜台的支架!那面布满灰尘、刚刚浮现鬼脸的玻璃板剧烈晃动后,挣脱了束缚——“哐当!!!”一声巨响,狠狠砸在水泥地上!
玻璃瞬间西分五裂,无数碎片如同淬毒的暗器向西周飞溅!碎片划过张子安的手臂、脸颊,带出几道细长的血口。但这仅仅是物理的混乱!
真正恐怖的是,在玻璃碎裂的同一刹那!
被陈风撞开的门口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道蓝紫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张子安身旁!是顾长在!他右手五指虚张,掌心雷光翻涌如小太阳!
“孽种现身了!”苏瑶紧跟着陈风冲入,她手里的黑色设备屏幕上,代表空间异常的红光疯狂闪烁,“就在破镜位置!它想钻出来——!”
满地狼藉的碎玻璃渣突然无风自动!剧烈地颤抖起来!每一块碎片都像烧红的烙铁,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暗红!无数细碎扭曲的镜面中,一个模糊的、怨毒狞笑的血红鬼脸瞬间在每一块玻璃碎片上同时浮现!无数双流淌污血的眼珠,从万花筒般的破碎镜面里,死死锁定铺子里闯入的活人!
一股源于镜面碎片本身的、冰冷刺骨又带着无尽憎恨的怨念,如同无形的海啸,混合着实质化的恶臭腥风,轰然从破碎满地的镜子残骸里爆发出来!
张子安离得最近,被这股精神冲击狠狠撞在胸口,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眼前一黑就朝地上栽去!
顾长在眼疾手快,左手闪电般一抄拖住张子安的后领将他扯离危险范围,目光如电扫过他后颈那片位置——
就在张子安脖子后面那几道诡异的血纹上方寸许的空气中!一团黏稠如半凝固污血的、边缘飘散着黑色烟雾的污秽能量,正如同被召唤一般,急剧地从虚无中凝聚、膨胀!那形状……隐约如同一个扭曲的、穿嫁衣的女人头颅轮廓!它正咆哮着,张开无形的巨口!而那满地的、映出无数双怨毒邪眼的碎玻璃片上,不断有丝丝缕缕污秽的红光被它吸摄过来!
这镜中鬼婆留下的阴毒“怨种”,在最后一滴承载诅咒的张家血脉和破碎镜面的双重刺激下——彻底激活!它要抽取残存在所有镜面中的秽念,在这个生人身上完成最后的异变!
腥风扑面!顾长在眼底雷光爆裂!掌心那团被压缩到极致的蓝紫雷光轰然亮起!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雷神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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