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枯叶掠过走廊，季微暖抱着作业本的手指被冻得发红。她望着前方余温单薄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问候咽了回去。自从那晚在校门口被余温狠狠推开后，这样的场景己经持续了整整一周。
余温像是突然变了个人。曾经会偷偷在她书包塞润喉糖的少女，如今连目光扫过她时都带着刺骨的冷意。图书馆里，余温刻意换了座位，将自己埋在最角落；食堂里，她总是独来独往，即便季微暖端着餐盘靠近，也会被一句“我喜欢安静”硬生生挡回去。
“小暖，你别再执着了。”好友林雨桐将热可可推到她面前，叹了口气，“你看看她现在，根本就不想理你。”季微暖望着杯口升腾的热气，想起昨夜在教学楼转角，她亲眼看见余温被教导主任堵在角落，少女低头认错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不是真心的。”季微暖攥紧马克杯，指节泛白，“那天在办公室，我听见教导主任用保送名额威胁她......”话音未落，教室门突然被推开，冷风卷着细雨灌进来。余温抱着一摞作业本快步走过，衣角擦过季微暖的课桌，却始终没有停留。
深夜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季微暖撑着伞站在余温家楼下。三楼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她咬咬牙，还是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余温的母亲，女人的眼神像淬了冰：“你来干什么？我女儿不想见你。”
“阿姨，求您让我和余温说句话。”季微暖的声音被雨声打散，“我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我......”话没说完，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余温冲出来时，睡衣下摆还沾着茶水，她看着季微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眼眶突然红了：“我说过别再来了！”
“为什么？”季微暖抓住她的手腕，“是因为教导主任？还是因为那些流言？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余温剧烈挣扎，却在看到季微暖脖颈处被雨伞刮出的伤口时，动作猛地僵住。记忆突然闪回夜跑时，季微暖也是这样不顾疼痛地护住她。
“你真恶心。”余温突然冷笑，声音却在颤抖，“我不过是觉得好玩才逗你，现在腻了。”她甩开季微暖的手，转身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季微暖呆立在门口，听着屋内压抑的呜咽声，泪水混着雨水滑进嘴里，咸得发苦。
接下来的日子，余温变本加厉。她故意和隔壁班的女生出双入对，在食堂大声谈笑，甚至在季微暖经过时，亲昵地给对方递纸巾。这些画面像无数把小刀，一下下剜着季微暖的心。只有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偶尔能撞见余温望着窗外发呆的模样，少女的眼神空洞又悲伤，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这天傍晚，季微暖在整理储物柜时，发现里面塞着一个牛皮纸袋。打开的瞬间，她的呼吸停滞了——里面是被撕成碎片的诊断书，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是余温颤抖的字迹：“忘了我，好好活着。”季微暖蹲在地上，将碎片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抑郁症”三个字上。
深夜，季微暖再次来到废弃花园。月光下，藤椅上孤零零放着一本《小王子》，扉页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正是她曾经贴在笔记上的图案。风翻过书页，她看见夹在里面的纸条，余温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对不起，我不敢赌你的未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季微暖慌忙藏起纸条。余温站在花架下，月光为她镀上一层冷霜：“以后别再来这里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季微暖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终于崩溃大哭，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惊飞了枝头的寒鸦。而此刻的余温，正躲在教学楼阴影里，捂着胸口剧烈喘息，泪水无声地滑落，将校服前襟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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