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过的清晨,空气里还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季微暖抱着温热的豆浆和三明治,在余温教室外的走廊徘徊了整整七趟。当预备铃第三次响起时,她终于鼓起勇气将早餐放在余温的课桌上,却在转身时撞进一双充满怜悯的眼睛。
“何必呢?”同班的林小满倚着门框,手中的草莓牛奶盒折射着冷光,“你没听见昨天那群人说什么?余温就是个怪人,谁沾上她——”
“别说了!”季微暖攥紧书包带,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她想起昨夜余温隔着门冰冷的驱赶,想起那本被遗落在楼道的哲学书,喉咙突然像被生锈的铁丝缠绕,“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林小满撇了撇嘴,踩着帆布鞋扬长而去。季微暖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忽然发现余温常坐的靠窗位置己落了层薄灰。她鬼使神差地掏出纸巾擦拭,却在玻璃反光里看见余温抱着书本站在身后。
少女依旧穿着浅灰色针织衫,睫毛下凝着青黑的阴影,像是整夜未眠。她盯着季微暖发红的指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书本重重砸在桌上:“我说过,别再来了。”
“这是今天的笔记。”季微暖从帆布包里抽出工整的课堂记录,边角还贴着她手绘的小太阳贴纸,“老师讲的康德那部分,我怕你没听清。”她故意忽略余温骤然紧绷的肩膀,将温热的豆浆推过去,“还有早餐,记得吃。”
余温的手悬在豆浆杯上方颤抖,滚烫的雾气模糊了她泛白的指节。记忆突然闪回童年,母亲也是这样将热牛奶推到她面前,却在发现她日记本里的秘密后,将整杯滚烫的液体泼在她脸上。此刻季微暖温柔的目光,像极了那年盛夏灼烧她皮肤的日光。
“拿走。”余温猛地推开豆浆,乳白色的液体在课桌上漫延,浸透了季微暖熬夜整理的笔记。她别开脸不去看季微暖骤然黯淡的眼神,抓起书包转身就走,却在拐角处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季微暖蹲在地上收拾湿透的纸张,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模糊的字迹上。她想起余温脖颈处那道狰狞的疤痕,想起昨夜暴雨中女孩克制的呜咽,突然将湿透的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指尖触到内袋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余温和父母站在游乐园前,笑容灿烂得像是从未被伤害过。
“我不会放弃的。”她对着空荡荡的走廊轻声承诺,将滴水的笔记仔细叠好。从这天起,季微暖的坚持愈发偏执:她在余温常坐的图书馆位置摆上加湿器,在她跑步时悄悄跟在五百米外,甚至开始研究余温最爱的存在主义哲学。
首到某个闷热的午后,季微暖在天台发现蜷缩成一团的余温。少女抱着膝盖瑟瑟发抖,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校服领口下隐约露出狰狞的旧伤。季微暖这才想起,今天是高二(3)班女生集体嘲讽余温“同性恋”的日子。
“别怕。”季微暖解下校服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将颤抖的人搂进怀里。余温的身体僵硬得像具木偶,却没有挣扎。季微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感受着怀中人体温的传递,忽然想起《小王子》里的话:“你要永远为你驯服的东西负责。”
余温的眼泪突然决堤,滚烫的液体透过衬衫灼伤季微暖的皮肤。这是季微暖第一次见她哭,没有声音,只有剧烈的颤抖。她轻轻抚摸余温的后背,像安抚受伤的幼兽,首到上课铃惊飞了天台的麻雀。
“为什么……”余温沙哑的声音从臂弯传来,“明明我这么冷漠,这么糟糕。”
季微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熟悉的雪松香味,轻声说:“因为我见过你眼里的星光。”她想起初遇时余温接住篮球的手,想起花园里夕阳为她镀上的金边,“那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东西。”
余温猛地推开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她望着季微暖被泪水打湿的衣襟,突然想起多年前邻家女孩说过同样的话,最后却亲手将她推向深渊。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转身逃向楼梯,却在拐角处听见季微暖坚定的声音:“余温,我会一首在。”
暮色渐浓,季微暖坐在废弃花园的藤椅上,翻开被水浸过的笔记本。模糊的字迹间,她用红笔写下新的句子:“真正的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时依然选择前行。”远处传来余温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却在某个瞬间,她仿佛听见了犹豫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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