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
刺目的猩红,如同地狱泼洒的浓墨,
在梅园洁白的积雪上肆意蔓延、浸染。那株虬枝盘曲、开得最艳的百年红梅
粗壮的树根被暗红近黑的血液浸透,蜿蜒的血痕如同丑陋的毒蛇,
在雪地里爬出狰狞的轨迹。几滴飞溅的鲜血,如同凝固的朱砂泪,
点缀在最低矮的、盛放的红梅花瓣上,将那原本的艳丽染得妖异而凄厉。
寒风掠过,卷起细碎的雪沫,也送来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新鲜血液特有的甜腥气!
江心月死死扒着冰冷的窗棂,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她看着那片触目惊心的血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头顶,
瞬间冻结了西肢百骸!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喉头!
“呕——!
”她猛地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干呕起来!
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王妃!”春桃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搀扶,声音带着哭腔,“您……您别看了!奴婢扶您回去!”
是谁的血?!
李嬷嬷?还是那个被容湛逼问出的“名字”?!
他就这样……用最冷酷、最首接的方式,在黎明破晓前,
用鲜血清洗了这条线索?!像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易!
巨大的恐惧和生理性的强烈不适,让她浑身脱力,
几乎被春桃半扶半抱着拖离了窗边。
她在冰冷的锦褥上,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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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的血案,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
瞬间打破了王府表面维持的脆弱平静。
沉重的脚步声、压抑的呼喝声、器物碰撞的声响……
从清晨开始,便隐隐从各个方向传来,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
新房如同被无形的结界隔离,侍卫无声地增加了数倍,将院落守得如同铁桶。
李嬷嬷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人间蒸发。春桃每次出去端水送饭,
回来时脸色都比上一次更白,
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惶。
“王妃……外面……外面在清洗梅园……好多侍卫……
柳侧妃院里的冬雪姐姐……昨儿夜里……突发急症……没了……”
春桃端着温热的安胎药(府医新开的),
手抖得几乎端不稳药碗,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冬雪?柳如眉的贴身大丫鬟?突发急症?没了?
江心月的心猛地一沉!果然!那梅树下的血……是冬雪的!
那个“名字”……指向了柳如眉?!
容湛……他杀了冬雪,是在警告柳如眉?还是……仅仅为了灭口?
一股寒意再次攫住了她。容湛的狠辣与果决,远超她的想象。
人命在他手中,如同草芥。
她沉默地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汁散发着熟悉的草木清甜,是府医开的安胎药。
自那日书房风暴后,这药便代替了归元养荣丸。
她麻木地一口口喝着,味同嚼蜡,心却沉在冰窟里。
腹中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在此时此地,更像是一道将她与这血腥旋涡绑得更紧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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