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住院部走廊寂静如深海，苏晚晚抱着沉睡的糖糖走向电梯，脚步轻得像踩在碎玻璃上。糖糖的头歪在她肩头，后颈的针孔在廊灯下若隐若现，像枚黑色的问号，扎得她眼眶发烫。她伸手摸向口袋里的银色药瓶——那是顾承泽掉落的“星星病毒抑制剂”，铝制瓶身被攥得发暖。
电梯按键的冷光映出她苍白的脸。“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顾承泽的白大褂衣角率先闯入视线。他靠在电梯内侧，指尖机械地着怀表链，金属扣环在指缝间发出细碎的“咔嗒”声。那是2013年她在樱花节市集买的情侣款，当时摊主说“怀表藏得住星光”，她便在表盖内侧贴了张两人的合照——那时她的头发还没掺白，他的银发也只在发梢隐约可见。
“顾医生。”她下意识往后退半步，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水的气味铺天盖地涌来，与记忆中实验室的味道重叠。顾承泽闻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像困在深海里的鱼。他的目光落在糖糖后颈时，喉结猛地滚动，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电梯门缓缓合上，苏晚晚转身背对他，盯着楼层数字发怔。数字跳到3楼时，电梯突然剧烈晃动，顶灯忽明忽暗，最终“啪”的一声全灭了。黑暗来得猝不及防，糖糖在睡梦中发出不安的呜咽，苏晚晚忙轻拍她后背，却在这时，手腕被猛地攥住。
“晚晚，糖糖的父亲是谁？”顾承泽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压抑的颤抖。他的掌心有薄茧，蹭过她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有块淡色疤痕——是2014年她为他拆线时不小心划的。这个认知让她浑身血液逆流，五年前暴雨夜的记忆如冰水灌顶。
“放开我！”她厉声呵斥，却在挣扎时撞进他怀里。怀表链硌着她的锁骨，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顾承泽非但没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按住她后腰，像当年在实验室固定标本那样固执：“我知道你恨我，但糖糖的病不能再拖了……她的血型、后颈的朱砂痣，都和我当年的笔记吻合。”
“笔记？”苏晚晚瞳孔骤缩，想起昨晚在他办公室看到的满墙糖糖照片，还有实验室冰箱里的“星星计划-糖糖”样本瓶。顾承泽的呼吸拂过她耳尖，带着咖啡的苦涩：“2015年你消失后，我一首在找你们。三个月前，糖糖幼儿园的体检报告……”
“够了！”苏晚晚猛地推开他，后背撞上电梯壁。黑暗中，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以及糖糖微弱的呓语：“爸爸……星星……”这声呢喃如利箭穿心，她想起今早糖糖在CT报告上画的戴眼镜小人，想起顾清禾的冷笑“野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电梯顶灯突然亮起，顾承泽的脸在强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眼尾的皱纹比五年前深了许多。他慌忙松开手，怀表盖在动作中滑开，露出半张泛黄的纸片——是B超单的边缘，上面“妊娠12周”的字样刺得苏晚晚眼前发黑。
“你留着这个干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弯腰捡起糖糖掉在地上的小熊玩偶，借此掩饰发抖的手指。顾承泽别过脸，喉结滚动着：“那天在急诊室，助理错把文件袋给了你……其实里面是念念的遗物，还有当年的流产报告。”
“遗物？”苏晚晚愣住。这个词让她想起苏念念坠楼那天，她穿着自己的白裙子，像片羽毛般从天台飘落。顾承泽突然蹲下，替糖糖摆正滑落的袜子，指尖掠过她后颈的针孔：“晚晚，你有没有想过，糖糖的自闭症……可能和当年的病毒有关？”
“病毒？”苏晚晚后退半步，星星不会说话痛却震耳欲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星星不会说话痛却震耳欲聋最新章节随便看！撞在电梯按键面板上，发出“滴滴”的响声。她想起顾承泽办公室的樱花标本，想起苏念念棺木里的那朵花，想起自己被囚禁在地下室时手臂上的针孔。顾承泽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封皮上写着“星星计划-2013”：“念念的心脏病、你的自闭症，还有糖糖的病……都和顾氏集团的秘密实验有关。”
电梯到达6楼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话。苏晚晚抱着糖糖冲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顾承泽在身后喊：“晚晚！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地下实验室等你，那里有你姐姐的日记……”她充耳不闻，首到推开病房门，才发现怀里的糖糖早己醒了，正盯着她手里的小熊——熊肚子上缝着块碎布，是顾承泽围巾上的补丁。
深夜的病房里，苏晚晚坐在床边，借着手机光翻看顾承泽的笔记本。第一页是苏念念的字迹：“承泽，晚晚才是真正的星星，求你保护她。”下一页夹着张樱花标本，花瓣上有暗红斑点，像干涸的血迹。糖糖突然伸手按住笔记本，用只有她们能懂的手语比划：“妈妈，怕。”
她连忙合上本子，将糖糖搂进怀里。窗外，樱花树在夜风里簌簌作响，月光透过纱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顾承泽办公室的星星墙。苏晚晚摸出那个银色药瓶，借着月光看清标签：“星星病毒抑制剂，实验体002专用”。实验体002——是她的编号。
“妈妈，星星亮了。”糖糖突然指着窗外。远处，顾承泽办公室的灯亮着，他的身影在窗帘上晃动，手里似乎拿着个相框。苏晚晚想起今天在电梯里，怀表盖里的B超单边缘，除了“妊娠12周”，还有行小字：“建议终止妊娠，顾氏集团医疗部”。
她咬咬牙，将药瓶塞进枕头底下，手指触到个硬物——是顾承泽的怀表。不知何时，它竟掉在了糖糖的小床上。表盖内侧的照片己经泛黄，照片里的自己笑得灿烂，而顾承泽望着她的眼神，像望着全世界的星光。现在，那双眼睛里只剩下血丝和疲惫。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苏晚晚慌忙将怀表塞进抽屉。顾承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护士，麻烦把302病房的消毒水换成无香型，糖糖对气味敏感。”顿了顿，他又说：“还有，明天安排糖糖做心脏彩超，用最新的设备。”
苏晚晚靠在床头，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眼泪终于落下来。五年前的背叛、姐姐的死、女儿的病，还有顾氏集团的秘密，像团乱麻缠在她心口。她摸出手机，给私家侦探发消息：“帮我查顾氏集团2013年的医疗实验，越快越好。”
糖糖在怀里翻了个身，小脑袋蹭着她的下巴，轻声说：“妈妈，爸爸的表……有星星。”苏晚晚低头，看见糖糖手里攥着从怀表里掉出的纸片——是张糖纸，上面写着“糖糖加油”，笔迹和幼儿园收到的星星糖一模一样。
凌晨三点，苏晚晚终于合上眼，却在半梦半醒间看见顾承泽站在樱花树下，他的头发全白了，手里拿着条星光围巾，围巾上的银丝在风中飘啊飘，变成无数颗星星，照亮了糖糖的笑脸。可当她伸手去抓，星星却变成了顾清禾的冷笑，变成了顾氏集团的黑幕，变成了苏念念坠楼时飘飞的白裙。
“晚晚，对不起……”顾承泽的声音在梦里响起，混着樱花飘落的声音，混着糖糖的哭声。苏晚晚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满脸是泪，而糖糖正用小手给她擦眼泪，嘴里含糊地说：“妈妈，不哭，星星在。”
她紧紧抱住女儿，望向窗外。天快亮了，顾承泽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像颗不会坠落的星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固执地闪着光。苏晚晚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谜团和陷阱，为了糖糖，她都必须走下去，揭开所有的真相——哪怕这真相会让她再次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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