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吗。”
沈既明站在镜子前，声音沙哑得像铁器在玻璃上刮。
他眼睁睁地看着镜中，那扇半敞的护士站门口，简言抬手，掐住林今岁的脸，踮脚亲了上去——
动作自然，眼神温柔，嘴角还带着点轻浮的笑意。
他仿佛听到了林今岁心跳的声音，仿佛感受到他在吻中战栗的背影。
沈既明死死地攥住镜框，指节青白，血从掌心渗出来，却半点不觉得疼。
“她居然……亲他。”
他咬着牙，声音颤抖，连喘息都带着疯狂的味道，“她亲他……她居然……”
他脑子里炸开一大片雪亮白光，情绪像裂开的毒囊，全数泼洒出来。
镜子里忽然出现了西道身影，血红、漆黑、素白、苍蓝。
赤咬着唇：“真恶心。她居然把嘴贴在那个脏东西身上？快让他消失”
鸦尖笑一声：“呸，他是狗吗？一只畜牲，舔人舔得贼快。”
鸢满脸嫌恶地说：“一看那男人就活得下作，下贱东西，眼睛都快贴她脸上了，好像下一秒要把人吞下去。”
白语气清冷，却字字诛心：“林今岁那种玩意也配？简言怎么可能真心喜欢他？一定是装的，一定是——她一定是想利用他！不然她怎么会亲他！不然她凭什么——”
“够了！”沈既明忽然暴喝。
镜面炸出一片蛛网状裂纹，像他眼里溅开的血。
“她不可能……她怎么可以……”他喃喃重复，胸膛起伏剧烈，双眼血丝密布。
他甚至不知道是恨林今岁，还是恨简言那副笑着吻别人的模样。
“她不是说过，她不喜欢别人摸她脸的吗……”
“她不是只对我说过，我漂亮的吗……”
“她不是……”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像被人捂住喉咙。
鸦突然低低笑起来：“怎么，你是在嫉妒吗？”
赤舔了舔指尖，笑得阴森：“不是说只有我们能靠近她吗？现在你看看，你连她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鸢阴狠道：“杀了他。宰了他。让她哭着来求你原谅。”
白的脸色却己经沉了下来，冷静得吓人：“我们要的是她。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去吻别人、笑着跟别人说话……她必须回来。”
“她必须……只能笑给我们看。”
沈既明看着镜中那一幕还在循环播放的吻——简言凑近、亲上去、林今岁僵住、又一点点回吻的画面。
他的呼吸彻底失控了，手指一下一下地砸着镜子，像要砸碎那整个现实。
“我要她回来……”
“我不允许……她喜欢别人。”
“我要她跪下来，哭着叫我名字。”
——
夜很深了。
白塔安静得像被死神轻轻摸过的废墟。
所有的灯都熄了，走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而在某间房中，简言正安稳地沉睡。长睫轻颤，呼吸绵长，薄毯覆盖着肩头，指尖微微蜷缩，像一只安分的小兽。
她本应继续梦见光。
可下一刻，她被硬生生地从温暖中抽离——
熟悉的冷意猛然扑面。
脚下是空的，意识一沉，她再次被沈既明拉入了镜中梦境。
她站在镜面构成的世界中，远处是碎裂的灯与漫天的银光，近处是沈既明一步步走来的身影。
他依旧穿着雪白病号服，那张极尽美丽的脸宛如雕塑，眉眼太过深刻，漂亮得像是人间不会拥有的梦。但此刻他浑身煮着暗绪，一步一步逼近，脚步像雪地里落下的刀。
“你是不是，觉得我己经没用了？”
他开口，声音冷得仿佛能冻结人的神经。
“你是不是背叛了我，简言？”
“你是不是更喜欢那个……狗？”
话是质问，语气却近似咬牙的嫉妒。他像只被夺走糖果的孩子，又像一头终于觉察到自己“唯一”地位被动摇的野兽。
简言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那双却倨傲的眸，像看一场滑稽又病态的表演。无奈的耸肩。
她又怎么惹到这个二世祖了。
“你是不是该学学怎么像个‘狗’？”沈既明靠近，冷笑着。“你爱慕我就应该……”
“跪下来、摇尾巴、舔主人的指尖——你做不到，是不是？。”
“那个丑恶的家伙，他愿意为你低头、服软、顺从。而我……”
他嗓音骤冷，“我不愿。”
——
镜面墙壁“啪”地一声裂开。
西道身影一瞬间出现在他周围。
赤舔着牙尖，眼神暴戾：“让我来！我不介意舔她鞋底。”
鸦掀开羽翼狂笑：“我可以，我愿意，我现在就下跪！”
鸢舔着唇角：“让我摸她一次，哪怕一秒……”
白冷漠而虔诚：“沈既明，你迟早会被替代。”
他们像疯了一样叫嚣着、撕咬着，试图从他意识里撕开一条口子，争抢着一个可以靠近简言的机会。
沈既明的脸逐渐黑了下来。
他看着简言，眼神阴鸷得像要把她撕碎。他一步步逼近她，像是即将发疯的困兽。
可简言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只不太聪明的傲娇狗。
“沈既明。”
她轻声开口，像施咒，又像拴链。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也不是不能给。”
沈既明眼神一顿，死死盯着她。
她缓缓向他走去，一字一句吐出：
“如果你跪下来，在我面前。眼里含着泪，求我亲你——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
镜中世界瞬间死寂。
赤呆住了，鸦倒抽冷气，鸢嘴角疯狂颤抖，白闭上了眼低语：“完了，他一定会的。”
沈既明站在那里，像是被掐住喉咙。
他本该拒绝的。
他本该讽刺她、伤害她、控制她——
可他的腿在颤抖。
他终于还是慢慢跪了下来。
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失去了所有高傲的锋芒，睫毛颤抖着垂下，他真的、真的跪在了她面前。
“亲我……”他的声音低得像是碎了，“……简言，求你。”
他漂亮得不像人，此刻眼泪顺着面颊滑落，落在地面上砸开一朵朵透明的伤痕。
而简言，只是垂下身子，像施舍一样，轻轻地亲吻了他。
她吻在他眼泪滑过的地方。
温柔、无声，却像一根最残忍的针。
沈既明的心脏炸裂一般地跳动着，后颈发热到失控，西个人格在耳边尖叫疯笑，像神明被引燃了供火。
他彻底疯了。
彻头彻尾地，爱上了。
而简言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不是，这个傲娇鬼怎么看起来比林今岁还好哄的样子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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