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去结账。
这短短的时间内陈年又开始了不间断的试探。
“霍总认识一个叫顾澄的人吗？”
明明问题清晰如刀锋，悬在两人之间，只需一个坦率的词句就能挑明，霍谨喉头微动，答案似乎己在舌尖盘旋。
然而，那目光却倏地抬起，投向窗外一片无关紧要的流云，嘴角牵起一丝礼貌却疏离的笑意，话锋如同狡黠的游鱼，灵巧地一摆尾，滑入了另一片毫不相干的水域。
“不认识。”
陈年却始终不放过这一点，“是吗？但我怎么听说郑律言在贵公司的工作是顾澄介绍的。”
“欧？是吗？不太清楚。”
霍谨摆出了一问三不知的架势，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袖口，转身迎向那个回来的人，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顾澄究竟是谁。
“结好账了？”
“嗯，我们走吧。”罗兰转了转手机，又看向陈年，“你接下来还要跟着我吗？”
“怎么不愿意？”陈年摆明了是要跟到底不松手了。
罗兰扭头看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要看霍总怎么想了。”
问题抛给了霍谨。
“自然好。”
声音清朗，如同玉磬轻击，听不出半点滞涩。他甚至微微颔首，仿佛真心实意地赞同这个提议。只有他自己听见胸腔深处那声无声的碎裂，像是薄冰乍破。
霍谨的无意识地收紧，骨节泛出用力的白。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熨帖，甚至在罗兰转身时，还体贴地补了一句：“没关系。”
那风度翩翩的姿态，如同精心打磨过的面具，完美得无懈可击。
唯有在罗兰看不见的地方，霍谨眸底深处那簇被强行按捺的、灼烫的暗火才猛地跳跃了一下，随即又被他用更深的、几乎凝滞的平静彻底覆盖，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吞没了所有翻腾的岩浆。
那一声违心的“愿意”，轻飘飘悬在晚风里，内里却沉甸甸地坠着他无法言说的酸涩与割裂。
他那完美无缺的面具似乎裂开了一道痕迹，但是看见的人只有陈年。
“装什么风度翩翩，明明不愿意吧。”陈年吐槽了两句。
罗兰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嗯，那接下来去哪儿？”
三个人去哪里都尴尬，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罗兰真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陈年不知道，他本来就是来监视两个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越轨的行动。
霍谨也没有回答，那些亲密的活动，他只想在两个人的时候干。
罗兰惆怅的扒拉了两下手机，然后有了主意，“先逛逛街，然后我们去游乐场吧。”
“游乐场？幼稚死了。”陈年不太乐意，感觉那是小孩子才会去的地方。
“你不爱去就别去啊，霍总怎么想？”
明明是今天答应了告白的男朋友，此刻却如此疏离，霍谨也只能配合，彼此似乎有着一种默契，不在“外人”面前暴露他们的关系。
“好啊。”
“他怎么说什么你都答应，到底他是上司还是你是上司？”陈年不舒服的道。
“我喜欢满足属下的一些小愿望，你不愿意去就算了。”
罗兰突然闻到了一股绿茶的味道，他狐疑的看了看“五大三粗”的霍谨，怎么看也不像绿茶的样子，他想多了？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
“走就走，谁怕谁！”陈年说出了一股气势，他不能弱，他要让郑律言明白谁才是他应该依靠的人。
晚霞己经染上了天空，美丽的不可思议。
霍谨好像己经融入了这种环境当中，每次都会回头问罗兰有没有想要吃的东西，还会亲自到小吃摊旁边排队，为罗兰买一些小吃，平静的好像己经过了十几年这种生活。
陈年冷眼旁观那种古怪的感觉更严重了，一位大总裁说一句话有十几个人帮他办公，亲自买吃的什么几乎不可能，纡尊降贵的，基本上是另有心思。
郑律言这家伙这么受欢迎？陈年为什么还没有暴起，那是因为霍谨会喜欢上一个普通的在校大学生吗？
陈年对于这一点很是怀疑，红粉骷髅，到了他们这种地步见美色是司空见惯，郑律言美则美，总觉得没到那种地步。
在这种怀疑中他们走了一路，陈年也会买一些东西送给罗兰，不过显然都是他自己喜欢的东西。
一些能挂在身上的链子，十分非主流，看着挺好看，就是累赘，他又不是明星，但当着陈年的面也只能戴着。
罗兰差点被他打扮成出道爱豆。
“你好，能认识一下吗？”
来的女生长得很好看，也有一种张扬的自信，而他问的人则是出乎意料的陈年。
罗兰哀叹了一声，应该不是本校的学生吧？否则肯定会认识陈年或者了解陈年的人的，这家伙人憎狗厌的脾气几乎每个人都知道。
帅则帅矣，但奈何嘴毒心狠，和他在一起是自损一千，至于陈年毫发无伤。
陈年则还有些开心，有人跟他搭讪，说明他不是没人要的，只是罗兰在旁边看着，没有上来拦着的意思，他又有些不高兴了。
他指着旁边的两个人，“怎么不问他们？”
“啊？”女生愣了一下，给了一个回答，“那位有些难接触的样子，至于另一位不是我的审美，而且他们两个……算了，没什么，我己经回答了，那可以给我一个微信吗？”
陈年对女生刚刚略过的话题还挺好奇的，但奈何人家己经不说了，陈年又没有把微信告诉他的意愿。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陈年比较礼貌的拒绝了女生。
女生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点点头离开了。
这只是一个插曲，陈年晃悠到罗兰身边，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嘚瑟道，“看来我比你们都受欢迎。”
罗兰懒得理他，“你说的对。”然后走到霍谨身边，“我们去游乐场吧。”
陈年恨恨的看着他的背影，“嫉妒，他绝对是嫉妒。”
要不是有个电灯泡子在，陈年肯定上去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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