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李富贵等人眼中，她就是不给面子！
虽然碍于她爹赵振国，李富贵不敢弄得过分，但抓个韩老大还是小意思。
赵京生转了转念头，将事情推测个七七八八，勾了勾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哦，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嘛，都是乡里乡亲的，李书记何必整我大伯子？这事儿就是误会，他一个粗人，哪懂什么‘挑拨干群关系’？更不可能‘破坏’生产。”
“原来是后卫村的人被打了。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要告也是告刘大疤瘌。我大伯子只是让他帮忙催下账儿，可没让他打人。”
“李书记，既然您有心化解这事，就高抬贵手，先放我大伯子回家，后卫村的那些人，我们自己去商量……您说呢？”
李富贵听她说了软话，并没有就坡下驴，反是皮笑肉不笑，“没这么简单吧？所谓公事公办……”
赵京生见他给脸不要脸，也收了笑，“公事公办？嗯，确实。去年修水渠的砖瓦款、前年镇里拨的扶贫款、大前年的防洪款……”
“再往前的糊涂账儿可多了，李书记，咱要不要都来个公事公办？就说去年修水渠那笔账儿，镇里拨了3000块专款，最后就垒半截。”
“满村里但凡上过小学的，谁算不出来，花2000块钱都算多了！剩下的钱，是让耗子叼走了，还是……”
李富贵脸色大变，嗓门猛地拔高，“赵京生！你胡咧咧这些，到底啥意思？”
赵京生淡然的瞅了他一眼，“没啥意思。我觉得吧，有账儿就不怕算，一笔一笔全捋清楚，可不就是公事公办嘛！”
“都啥年月了，那些什么世家豪族、地主老财早埋黑土地里了。咱大旗村也不是一家一姓说了算的，李书记，你说我这话对不？”
李富贵腮帮子绷得死紧，手指头捏的咔咔首响。
赵京生扫了眼，哪里怕他动手？
她转头又看向脸色煞白的李富国，“李会计，你说呢？”
李会计抬手用袖子抹了把汗，赔笑着点头，“那是！那是！”
赵京生见火候差不多了，扬脸又说，“我爹是跟我关系有点僵，但他最讲究公事公办了，他那点名声，不少县领导都知道。”
“供销社就是被这些多年赊账整黄的，虽说如今我家老三承包了，但清账儿这事可是有县供销社，和咱镇经管所文件支持来着……”
她话还没说完，李富贵像泄了气的皮球，挥手打断她的话，从牙缝儿里挤出句，“行了……让韩老大回去写份检查，下不为例！”
他又转身冲李成强吼，“杵着干啥呢？让老五把韩老大放了！”
李成强被吓得一激灵，“哎哎，二叔，我这就去。”
李会计见这事缓和了，赶紧笑着请赵京生和唐招娣坐着等。李富贵借口要做报告，坐回他那三屉办公桌，板着张老脸写写划划。
赵京生无聊的西处打量起来。
这大队部，属村支书办公室最大。墙上挂着领导像，以及一些“先进生产大队”、“学大寨模范”之类的奖状。
墙角有个大文件柜，下面是上了锁的铁皮柜门，估计收着村委会的公款和公章等重要的东西。
文件柜上面是玻璃门，能看到用麻绳捆着的账本、收据本、复写纸等东西整齐的摞在里面。
李富贵的办公桌比较时兴，上面铺着玻璃板，压着《人民日报》等刊物的剪报，以及他和镇里、县里领导的合影、会议大合影等等。
他面前摆着部摇把子电话，是村里除镇政府外，唯一的对外通讯工具。
另外还有暖水瓶、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以及一包大前门香烟……
没让她俩多等，李成强很快就带韩老大进来了。
李富贵瞅了他一眼，又看看赵京生，不耐烦的挥挥手。
赵京生起身跟韩老大嘀咕几句，他和唐招娣就先离开了大队部。李成强很客气的脸上挂着笑，送两口子出去。
李富贵瞥了眼，看赵京生还在，就有些诧异，“你怎么没走？还有事？”
赵京生朝前走了几步，坐在李富贵桌前的凳子上，“李叔，刚才都是侄女赛脸，您可别当回事。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李富贵听得眼神都呆滞了，她这是在哄小孩子！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赵京生堆起笑脸，“李叔，我还真有事。那什么，我听说村北那片林子要承包？我琢磨着家里地少，想承包下来看看能不能多挣点钱。”
李富贵好悬没气晕！
刚才她因为韩老大的事，话里话外的威胁自己，转眼就来说承包次生林的事？
有这么求人办事的？
她觉得自己能答应？
然而，还不等他打官腔儿拒绝，刚推门进来的李会计却笑眯眯抢话，“京生侄女，你要承包林子？那可得不老少钱呐！”
赵京生笑着点头，“嗯呢，我听秦村长说了，每亩承包费一年是3块钱，还有保证金200块钱，育林基金240块钱，总共得530块钱。”
李会计连忙一拍桌子，“京生，你要能拿出这个钱的话，今儿个你让老秦安排人划地、量面积，我这边给你拟合同，今儿个就能签字。”
赵京生见他这么急切，有些奇怪的瞅了瞅他。
李会计讪笑着解释，“眼看着清明不远了，一下雨，林子里到处冒蘑菇！不赶早点，可是大损失！”
“你承包之后，大队用喇叭说下这事，别人就不会去捡了。往常下完雨，总有那爱占小便宜的偷偷去弄。大队也犯不上，为了几斤山货抓人。”
“要是不管吧，每年林业局下来人巡查，总找大队部麻烦，说什么封山育林啥的，听得我和李书记耳朵都起茧子了！”
似乎是怕赵京生多想，李会计又补充起来，“那林子在咱大旗村管辖，自然得咱村社员承包最好。”
“但是你也知道，咱村普通人家一年手里能剩个二、三百块钱的，那都正经不错了，有几户出得起这个钱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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