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有王镇长那老狐狸，平时笑呵呵，一肚子算计！这狗东西是政工出身，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暗地里下黑手？”
刘大奎叨咕半晌儿，这才穿好衣服回办公室了。刘大国先派两个心腹去哑巴李家，这才提了西瓶台子找人攒局喝酒。
傍晚，崔名贵家中。
低矮的土坯房里，一盏煤油灯昏黄摇曳，灯芯噼啪炸响，映得墙上三个人影诡异的晃动。
崔家本也有电灯，奈何他住的偏僻，这边的电路老化，时不时的就停电，崔名贵又是单身汉，夜里偶尔找亮儿，只点个煤油灯。
崔名贵蹲在炕沿，手里捏着半截烟卷，烟灰积了老长，却顾不上弹。
他皱眉盯着对面坐着的杨瘸子，嗓音压得很低，“杨二叔，你确定刘大国说的是真的？老刀疤今晚真要运批黑货出县？”
杨瘸子那条瘸腿蜷在炕上，手指无意识地着膝盖，眼神阴晴不定。
他啐了一口，低声说话，“刘大国那小子喝多了，跟民兵队的人吹牛，说老刀疤今晚抬的货值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灯影下晃了晃。
“5000块？我的天！”崔名贵瞪大眼睛惊叹。
“5万！”杨瘸子冷笑，“那批货里有5株老山参、3架虎骨、5张熊皮、50斤野生赤灵芝！光是5株老山参在南边黑市上就价值2万块！”
炕桌另一侧，赵京生静静坐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沉静如水。她没急着说话，只是盯着杨瘸子，似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杨二哥，”她终于开口，嗓音清冷，“我想听实话，别糊弄我。另外你为啥要告诉我们这个？”
杨瘸子脸色一僵，随即扯出个难看的笑，“刘大国交待我，特意透露这个消息给你！我估摸着救林宝贵的事，刘大奎猜到是你干的，所以……”
赵京生缓缓点头，“所以，他们这是打算挖个坑把我埋了？这么说，老刀疤运的黑货是个诱饵，我不去不就行了？”
杨瘸子苦笑着摇头，“恐怕你去不去，结果都是一样。刘大奎这人很阴损，本来我也摸不着头脑。”
“刚才忽然想到你爹赵副镇长，我就有点明白了。估计他真正想对付的是你爹！你不去抢货，刘大奎可能也会派人去抢！”
崔名贵听得诧异，“杨二叔，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会……”
杨瘸子嘿嘿冷笑，“你头脑太简单了吧！大到一个组织，小到一个家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里会是铁板一块？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之前我让你们在集市放的消息，实际不是假的。老刀疤确实在抬老山参。只不过，所谓的百年山参有真有假……”
他这话说出，赵京生也有些好奇，“啊？怎么说？”
杨瘸子面无表情，仿佛说故事般，从头到尾讲了5株老山参的来历。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人似的，“总共有10株老参，其中5株30年份的，5株80年份的。”
“80年份的真参，是鄂伦春老猎人乌力罕发现的……”
赵京生闻言一惊，“乌力罕？我记得我爹跟我说过，十几年前独龙岭有个快80岁的老猎人被熊吃了，被发现时只剩下骨头架子，你说的是他？”
杨瘸子点头，眼神阴沉，“没错。只不过，他可不是被熊袭击，真正要他命的是那5株80年的老山参！”
“乌力罕有个孙女，在县医院治病，缺钱。老头托人打听行情，准备出手卖那5株80年老参，话传着传着，就进了老刀疤的耳朵。”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着瘸腿继续说，“老刀疤派人盯上了乌力罕，一路跟到参坑。”
“然后呢？”崔名贵忍不住问。
杨瘸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煤油灯，火光映在他浑浊的瞳孔里，像是放映着老电影。
“然后？”他嗓音沙哑，“然后乌力罕就死了。”
“死了？老刀疤杀了他！”崔名贵瞪大眼睛。
“伪造成熊袭击。”杨瘸子冷冷的继续说，“老刀疤的人用猎刀在他胸口划了几道，又把他扔在熊瞎子常出没的地方。”
屋子里一时寂静，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炸响的噪音。
赵京生眼神微沉，“杨二哥，你是林宝贵师兄，想必也擅长辨识药材。乌力罕被害时，你应该也在场吧？”
杨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错，西医兴起，中医没落。我觉得没有出路，就加入了采药这行。”
“别看大多数中医，因为行医资格证的事没了生计，但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仍然信奉中药，比如百年老参。”
“老刀疤是老跑山人，他现在怎么盯上林宝贵的，十几年前就是怎么盯上我的。只是，我和师弟的选择不同，我加入了老刀疤的跑山队。”
“他们处理了乌力罕，又碰上了手里有枪的两个护林员，当时老刀疤他们的枪在车上，就命令我拖住那两人，结果我大腿中弹……”
赵京生手指轻敲炕桌，“这些事上次听你说过。那参呢？”
“老参还没到百年，挖出来每株最多值8000块钱。要是熬到百年份，起码1万5一株是没问题的，甚至可能更高！”杨瘸子激动的解释着。
“老刀疤不甘心就抬参，但也怕被别人抬走。所以，就把它们移植到红旗林场，想再养些年，首到够年份再抬。”
赵京生听得首点头，“移到红旗林场，有刘大奎罩着。关键是刘副镇长分管林场，但也不是什么高官，不怕他黑吃黑？”
杨瘸子扯了扯嘴角，“没错！老刀疤告诉他，这批参是‘意外发现’，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年份所得，分一半给他！”
“刘大奎就这么信了？”崔名贵有些怀疑。
“信？”杨瘸子嗤笑，“刘大奎精着呢！他派人偷偷割了一小截儿参须去验，发现确实是80年份的老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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