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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道文载舟

小说: 道体传承者   作者:神隐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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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及怀中残片的冰冷,那缕源自《玄元道经》的微弱清凉,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瞬间刺破了张亮被魔念与痛苦淹没的意识混沌。

识海中回荡的经文碎片骤然明亮,仿佛一盏在滔天血海中骤然点亮的青灯!这并非力量的灌输,而是一种根本认知的扭转。右臂被道纹锁链侵蚀带来的、那种血肉被异物掌控、自身沦为傀儡的撕裂感和绝望感,在经文响起的刹那,竟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暂时抚平。

那狂暴蔓延、几乎覆盖了他半身的血色道纹,此刻在张亮的“心念”之中,其性质悄然发生了改变。它们不再是噬主的毒蛇,不再是束缚的枷锁。经文如清泉流过干涸龟裂的河床,一个念头闪电般劈开黑暗:这纹路,本就是“舟”!是横渡这片名为肉身、实则早己被魔剑与归墟锚点化作无间苦海的“舟”!

“呃!”张亮猛地咬牙,剧痛依旧撕扯着神经,道纹锁链的巨力依旧拖拽着他撞向魔剑狰狞的锋刃。但在那经文带来的、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渡头”心境下,他染血的左手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决绝力量,不再颤抖,而是如铁钳般死死攥住了怀中那块冰凉的青铜残片!

嗡——!

残片被全力握住的瞬间,爆发出远比昨夜共鸣时更强烈百倍的青光!这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如同无数根坚韧冰冷的丝线,顺着张亮左臂的经络,逆流而上,狠狠刺入他那被血色道纹覆盖、正被锁链拖拽向魔剑的右臂!

“嘶啦——!”

一种布帛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并非来自现实,而是源自张亮灵魂深处!右臂上那些狂暴蔓延、试图彻底掌控他这具“容器”的血色道纹,骤然遭到一股同源却冰冷、古老且充满秩序力量的入侵!

那是来自青铜残片内蕴的《玄元道经》之力!是“道纹载舟”这一认知被张亮以自身意志强行接纳后,经文力量透过残片,对他体内失控道纹的“矫正”与“争夺”!

覆盖右臂的血色道纹瞬间沸腾!一部分纹路变得更加赤红妖异,如同被激怒的毒虫,疯狂抵御着青光的侵蚀;而另一部分,则在青光刺入的刹那,那抹妖异的血色竟如潮水般褪去,重新显露出最初烙印时那种深邃、古朴、带着某种天地至理韵味的暗金色泽!暗金与赤红,冰冷青光与灼热血芒,在他一条手臂的方寸之地,展开了惨烈到极致的拉锯与绞杀!

“啊——!”张亮发出非人的惨嚎,身体在半空中剧烈抽搐。右臂的皮肤如同沸腾的岩浆表面,暗金、赤红、青光三种色泽疯狂流转、相互吞噬,每一次冲突都带来血肉被寸寸撕裂又强行弥合的恐怖剧痛。缠绕他右腕的道纹锁链也随之剧烈震荡,末端与魔剑剑柄青铜残片的连接处,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光芒明灭不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悬于冥河之上、投下冰冷注视的归墟之龙,那巨大的、覆盖着青铜锈迹的眼睑,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冻结时空的龙威,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祂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审视之外的意味,落在了张亮紧握青铜残片的左手上,落在了他那条正在发生诡异蜕变的手臂上。

“道…道经残片?!”在地、气息奄奄的执法长老,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彩,如同回光返照。他死死盯着张亮左手紧握之物,那上面流转的、与魔剑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古老气韵,以及此刻正在张亮右臂上演的惊世对抗,瞬间点燃了他记忆中尘封的宗门最核心、也是最禁忌的秘辛!

“玄元…镇魔…道纹载…”长老嘴唇哆嗦着,破碎的词语艰难挤出喉咙。他猛地看向那柄魔剑,看向剑柄处光芒紊乱的青铜残片锚点,再看向张亮右臂上正被青光与暗金道纹反噬的赤红魔纹,一个荒诞却又无比契合眼前绝境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即将枯竭的识海:

“钥匙!那残片…是控制‘锚’的钥匙!魔剑是舟…锚点…归墟锚点是舵!道纹…道纹是驾驭舵与舟的…缰绳?!不…不对…是…是‘舟’本身的一部分?!”

长老混乱的嘶吼淹没在剑冢的轰鸣中,但他眼中最后的光芒却死死锁定了张亮。仿佛垂死之人看到了唯一的、渺茫的生机。

此刻的张亮,意识在剧痛的熔炉中沉浮,又在《玄元道经》那“心作渡头”的奇异意境中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清晰地“看”到,自己右臂的战场,就是整个剑冢、甚至可能是未来诸天万界灾难的缩影!

被青光与暗金道纹反噬逼退的赤红魔纹,并未完全消散。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毒藤,在无法彻底占据右臂后,竟顺着道纹锁链,疯狂地反向灌注回魔剑剑柄的青铜残片锚点!

魔剑真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狂暴与痛苦的尖啸!剑身剧烈震颤,投射出的星图光幕疯狂闪烁,大片大片地熄灭又亮起,极度不稳定。剑柄处那枚青铜残片的光芒也彻底紊乱,赤红、暗金、幽蓝三色光芒疯狂冲突、闪烁,仿佛内部正经历着可怕的崩解与重组。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倒灌和锚点紊乱,对魔剑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却也让那缠绕张亮、将他拖向魔剑的道纹锁链,力量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空隙!

就是现在!

张亮布满血丝的双眼骤然圆睁!左手紧握的青铜残片被他不顾一切地,狠狠按向自己那条正被三种力量疯狂撕扯、如同炼狱熔炉般的右臂!目标,正是手腕处那条道纹锁链的源头烙印!

“给我——开!”

吼声带着灵魂燃烧的决绝!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冰面!青铜残片与右臂道纹烙印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的、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的纯粹青光!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浩瀚却又带着无尽生机的洪流,顺着烙印,狠狠冲入那条由失控道纹凝成的锁链之中!

“咔…咔嚓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清晰响起!那道连接张亮与魔剑、象征着“剑奴”宿命的血色锁链,在青铜残片青光的冲击下,在张亮自身“渡头”意志的决绝反抗下,在魔剑因锚点紊乱而力量波动的间隙中,终于——寸寸断裂!

砰!

锁链彻底崩碎的冲击力将张亮狠狠掀飞,脱离了魔剑的死亡牵引,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撞向远处一根尚未完全倒塌、但布满裂痕的玄铁镇魔柱。

“噗!”他重重摔落在地,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左臂因紧握残片而被强大的反噬之力震得骨裂,软软垂下。但那条恐怖的、几乎将他半身魔化的右臂上,失控的赤红魔纹在锁链断裂的瞬间如同失去了根源,如同退潮般急速黯淡、收缩!虽然暗金与青光依旧在血肉深处激烈对抗,带来持续的剧痛,但那种被彻底掌控、沦为傀儡的感觉,消失了!

“吼——!”

魔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怒到极点的咆哮!剑柄处那枚青铜残片锚点,在锁链崩断的刹那,光芒骤然熄灭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混乱、更加狂暴的幽暗光芒!投射出的星图彻底扭曲、破碎,失去了稳定的坐标指向。

归墟之龙那巨大的、覆盖着青铜锈迹的龙睛,第一次完全睁开!

不再是冰冷漠然的审视,那竖立的、如同深渊裂缝般的瞳孔中,清晰地映照出魔剑的混乱,映照出张亮挣脱锁链的瞬间,更映照出他手中那块散发着令祂本能厌恶的“秩序”气息的青铜残片!

一种被蝼蚁戏耍、被意外干扰的纯粹怒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冻结了整个剑冢沸腾的冥河漩涡!祂庞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对着下方混乱的魔剑与那个挣扎的凡人,张开了仿佛能吞噬星辰的巨口——

毁灭的吐息,正在酝酿!

而张亮,挣扎着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死死攥着那块救了他一命、此刻却滚烫如烙铁、不断将冰冷经文与混乱道纹对抗洪流灌入他体内的青铜残片,瘫在冰冷的玄铁柱基座下,首面那来自终极深渊的、灭世龙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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