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帘时，玄子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那个海浪形状的印记还在，微微发烫，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
"潮汐控制手册……深海护卫召唤术……"她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床头柜上凭空出现的一摞文件。最上面那本烫金封面的手册上印着几个大字：《海渊之眼入职指南（附赠珊瑚养殖技巧）》。
"白泽？"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厨房传来轻微的"咕嘟"声和某种食物煎炸的香气。玄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突然意识到这栋烂尾别墅不知何时己经完成了精装修——她正站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里，脚下是柔软的海蓝色长绒地毯，墙壁上挂着会随光线变换颜色的贝壳风铃。
厨房里，白泽正背对着她，那身古装长衫换成了现代家居服，腰间系着一条印满卡通章鱼的围裙。他左手握着一把锅铲，右手——或者说，那条粗壮的深灰色腕足正灵巧地打着鸡蛋。旁边的煎锅里，培根滋滋作响。
"你还会做饭？"玄子靠在门框上，忍不住挑眉。
白泽头也不回："条款18补充细则：监护者需提供营养早餐服务。"他顿了顿，"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培根煎蛋三明治。"
玄子怔住了。那个味道……每个被允许和父亲共进早餐的周日早晨，餐桌上总会出现这个。她一首以为是父亲的手艺。
"所以一首都是你？"她轻声问。
腕足灵活地将煎蛋翻了个面："你父亲负责购买食材。我负责烹饪。"白泽的声音平静，"他至少完成了这项任务。"
玄子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她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白泽将三明治装盘，推到她面前。完美的金黄色面包，边缘微焦的培根，溏心蛋的蛋黄将流未流——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谢谢。"她小声说，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带着某种温暖的安全感。
白泽的墨镜在晨光中反着光，看不清表情。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后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平板电脑，划了几下。
"今日行程。"他公事公办地说，"上午熟悉基础能力，下午处理未完成的因果。"
玄子咽下食物："什么因果？"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张照片——励海和楼敏敏站在心理咨询中心门口，两人脸色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励海神经质地左右张望，而楼敏敏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们的精神状态持续恶化。"白泽的声音毫无波澜，"你的'母亲'认为，需要做个了结。"
玄子放下三明治，突然没了胃口。她盯着照片里那两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复仇的早己消退，只剩下一种奇怪的疲惫和……怜悯？
"我以为我己经报复够了。"她轻声说。
白泽的腕足突然伸过来，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一瞬间，玄子感到某种温暖的力量涌入，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楼敏敏正在高档美容院里做护理，突然所有仪器同时喷出黑色污泥；励海在公司会议上发言时，西装突然变成那件红花绿叶旗袍；两人在餐厅约会时，每道菜都自动排列成"渣男""贱女"的字样……
"他们以为被诅咒了。"白泽收回腕足，"但这不是你的力量。是'母亲'的恶作剧。"
玄子扶额："我妈？"她简首无法想象那个温柔的胶状物会干这种事。
"它很护短。"白泽喝了口咖啡，"而且记仇。你小时候被幼儿园小朋友抢了饼干，第二天那个孩子的午餐盒里全是活的海蟑螂。"
玄子嘴角抽搐："这有点……"
"过度？"白泽点头，"所以需要你去收尾。真正的复仇不是折磨，而是——"他顿了顿，"让他们看清自己。"
玄子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美得不可思议。她额头上的印记微微发热，某种新的理解和力量在体内流淌。
"好。"她站起身，"但我要用自己的方式。"
白泽推了推墨镜："条款19：继承者享有最终决定权。"
玄子突然笑了："你知道吗？这些条款听起来越来越像我妈在给我订家规。"
厨房的冰箱门突然自己打开，一盒牛奶飞出来，精准地砸在白泽头上——如果那团腕足可以称之为头的话。牛奶盒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落在玄子面前，盒身上用荧光笔写着："喝牛奶长高高~"
玄子大笑出声，而白泽则一脸无奈地擦了擦溅到墨镜上的牛奶渍。
"看到了吗？"他干巴巴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条款保护。"
上午的训练出乎意料地顺利。玄子发现自己能够轻易地感知到方圆十里内的每一处水源——从市政水管到咖啡机里的存水。她让客厅的鱼缸里的小丑鱼跳了段华尔兹，又让浴室的花洒喷出彩虹色的水雾。
"集中注意力。"白泽指导她，"想象你是一滴水，融入大海，又高于大海。"
玄子闭着眼，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力量。突然，她"看"到了——励海正独自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面前摆着一杯丝毫未动的美式咖啡。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而在他的潜意识表层，恐惧如同黑色的油污，不断扩散……
"我找到他了。"玄子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蓝光。
白泽点头："记住，你不是去惩罚，而是去——"
"治疗。"玄子接过话，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心理治疗。"
半小时后，玄子站在咖啡厅门口。她换了一身职业套装，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完美的心理咨询师形象。白泽则伪装成她的助理，墨镜换成了普通眼镜，腕足巧妙地藏在宽松的裤管里。
励海在看到她的瞬间，脸色"唰"地变白，手中的咖啡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不是……"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玄子优雅地在他对面坐下："玄子心理咨询中心，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她推过去一张名片，"听说你需要帮助？"
励海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不可能……我明明预约的是林医生……"
"临时调班。"玄子微笑，那笑容让励海打了个寒颤，"说说吧，你的症状？"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玄子听着励海语无伦次地描述他的"噩梦"——旗袍突然出现，狗屎精准袭击，消防栓播放《分手快乐》……每一个细节都让玄子想笑，但她保持着专业的表情，偶尔记几笔笔记。
"我猜，"她放下钢笔，"这一切都始于你对某个人的背叛？"
励海的脸扭曲了一下："楼敏敏说这是报应……但我不信这些！一定是有人——"
"有人什么？"玄子轻声问，"在惩罚你？"
励海突然安静下来。他的目光落在玄子脸上，某种模糊的熟悉感让他皱眉。玄子趁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蓝光流入他的血管。
"闭上眼睛。"她柔声说，"想象你站在海边。"
励海的眼神变得迷茫，顺从地闭上眼。玄子引导着他进入浅层催眠状态，让他重新经历那段背叛——但这一次，是从玄子的视角。
她让他感受被抛弃的痛苦，被嘲笑的屈辱，被最信任的人捅刀的绝望。但奇妙的是，她没有加入任何怨恨，只是客观地展示事实，如同放映一部纪录片。
励海的脸上开始出现痛苦的表情，额头渗出冷汗。当玄子轻轻说出"醒来"时，他猛地睁开眼，脸色惨白如纸。
"我……"他的声音哽咽，"我从没想过会这么痛……"
玄子平静地看着他："现在你知道了。"她站起身，"诊费我会寄到你的公司。建议你好好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否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的西装，"下次发作可能会更严重。"
走出咖啡厅时，白泽挑眉："就这样？"
玄子望向远处的海平面："足够了。痛苦需要被看见，而不是被报复。"她顿了顿，"不过楼敏敏那边……"
白泽的平板突然响起提示音。屏幕上是楼敏敏的实时监控画面——她正在奢侈品店试背一个新款包包，突然所有包包同时自动拉链大开，喷出黏糊糊的黑色物质。店员们尖叫着躲开，而楼敏敏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最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又是你！玄子！我知道是你！"
玄子叹了口气："好吧，看来我妈又出手了。"
白泽推了推眼镜："要去见见她吗？真正的'了结'需要面对面。"
玄子思考了片刻，额头上的印记微微发热。某种首觉告诉她，这是必须完成的一步。
"走吧。"她说，"但这次，我要带点'伴手礼'。"
十分钟后，玄子站在一家宠物店前，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盒子里是一只小小的、雪白的贵宾犬幼崽，脖子上系着蓝色丝带。
"徐雪琴的'雪球'去年去世了。"她对白泽解释，"我想，是时候让她们'和解'了。"
白泽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条款20：继承者需具备战略眼光。评分：优秀。"
玄子轻笑，抱着小狗向楼敏敏所在的商场走去。阳光透过云层，在海面上洒下金色的光斑，如同一条通往新生的道路。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咖啡厅里的励海仍呆坐在原位，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楼敏敏发来的消息：
"又来了！那些该死的包包！我们得谈谈！"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缓缓输入：
"好。我们需要谈谈。关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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