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子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她感觉自己被浸泡在粘稠的血浆里,无数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般划过她的皮肤。父亲临终前枯槁的面容、族人被屠杀时凄厉的惨叫、还有那个雨夜她独自漂流在海上的孤独...所有被封印的记忆此刻全部苏醒。
"醒来吧,我的孩子。"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王冠虽碎,血脉永存。"
玄子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悬浮在血色海洋中。头顶上方,一顶破碎的水晶王冠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伸手想要触碰,指尖却穿过了那些碎片。
"这是...海渊王族的传承?"她喃喃自语。
"三百年前被击碎的王权。"女声叹息道,"现在,该由你来重组它了。"
现实世界的惨叫声突然穿透进来。玄子看到黑影的利爪距离自己的咽喉只有寸许,陆远正拼命扑来,龙鳞在空气中划出金色的轨迹。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甚至能看到杨朔断裂的剑刃在空中旋转的轨迹。
"接受它。"女声变得急促,"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玄子闭上眼睛,任由那些记忆碎片刺入身体。剧痛让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胸口的红纹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黑影的利爪在触及她皮肤的瞬间被弹开,发出不可置信的怒吼:"不可能!血契己经..."
玄子缓缓站起,破碎的王冠虚影在她头顶重组。她每走一步,脚下的海水就凝结成晶莹的冰花。当王冠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整个海面突然沸腾起来,无数光柱破水而出。
"你忘了最重要的事。"玄子的声音变成了双重音调,既有她自己的清冷,又混合着某种古老的回响,"海渊王族的血脉,从来不是容器...而是枷锁!"
她双手结印,胸口的红纹突然逆向流动,全部涌向指尖。黑影发出惊恐的尖叫,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被光柱禁锢。那些红纹像活物般缠绕上他的身体,开始疯狂吞噬他的力量。
"不!这不可能!"黑影挣扎着,"我明明己经..."
"你故意让我找到海渊之眼,就是为了让血契更快生效。"玄子冷笑,"但你不知道,这件圣物认主时会把使用者的生命印记也刻进去。"
老酒鬼趁机一棍子敲在水晶棺上,棺体应声而裂。黑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身体开始崩解。
"结束了。"玄子将全部红纹压缩成一点,然后猛地推向黑影,"以海渊之名,封印!"
耀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当光芒散去时,黑影己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枚血红色的珠子悬浮在空中。玄子伸手接住它,珠子立刻融入了她的掌心,在手腕内侧形成一个精致的王冠纹身。
海面恢复了平静,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玄子踉跄了一下,被飞奔而来的陆远接住。她这才发现所有人都伤痕累累——老酒鬼的胡子被烧焦了一半,白泽的银发沾满血迹,杨朔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
"你们..."她的声音哽咽了。
"别急着感动。"老酒鬼揉着腰哼哼,"赔我酒钱!为了赶过来,我珍藏三十年的'醉仙酿'都洒了一半!"
白泽虚弱地笑了笑:"前辈,您刚才用的可是传说中的'天问九式'?"
"屁!就是随便挥挥烧火棍。"老酒鬼眼神飘忽,"那什么...你们谁看见我的烧鸡了?"
杨朔突然单膝跪地:"请前辈收我为徒!"
现场一片寂静。玄子看着这个曾经骄傲的剑修,此刻眼中全是炽热的光芒。她突然想起黑影说过的话——"剑仙的魂是上好的祭品"。杨朔一定是亲眼见到了真正的剑道,才会如此失态。
"咳咳..."老酒鬼被口水呛到,"你小子不是有门派吗?"
"我己自请除名。"杨朔坚定地说,"若能习得真剑道,此生无憾。"
玄子和陆远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他们太了解杨朔的执着了,这个人为了剑道可以放弃一切。
"先离开这里。"白泽突然警觉地看向海面,"海底的东西要醒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虽然黑影被封印,但"恶魔之眼"漩涡的旋转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相反,海水中开始浮现出诡异的荧光,像是无数眼睛在深处睁开。
玄子感受着体内新获得的力量,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不对...黑影只是个看守者。真正的'深海之主'还在下面!"
仿佛回应她的话,海面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水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巨爪破水而出,光是爪尖就有一艘渔船大小。
"跑!"老酒鬼一把拎起杨朔的后领,"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东西!"
众人向岸边狂奔,身后的海水正在沸腾。玄子回头看了一眼,心脏几乎停跳——那是一只堪比山岳的深海巨兽,它布满吸盘的触手间,隐约可见一座古老城市的废墟。
"亚特兰蒂斯..."白泽倒吸一口冷气,"传说竟然是真的!"
巨兽并没有追击他们,而是开始吞噬那些作为祭品的尸体。每吞下一具,它的体型就膨胀一分。更可怕的是,玄子手腕上的王冠纹身开始发烫,似乎在呼应着什么。
"它在通过血契感应你的位置!"陆远龙瞳骤缩,"我们必须切断这种联系!"
老酒鬼突然停下脚步:"丫头,你刚才说海渊血脉是枷锁?"
玄子点头:"族谱记载,第一位海渊女王就是用自己为牢,囚禁了深海之主。"
"那就说得通了。"老酒鬼难得严肃,"那个黑影是想通过你解开封印,结果阴差阳错让你继承了封印的力量。"
白泽快速分析道:"所以现在玄子既是钥匙...又是锁?"
巨兽的咆哮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它似乎终于确定了方位,开始缓慢但坚定地向岸边移动。所过之处,海水都被染成了墨绿色。
"没时间了。"玄子深吸一口气,"我必须重新加固封印。"
"怎么加固?"陆远抓住她的手腕,"你现在的状态..."
"海渊族的方法。"玄子苦笑,"以血为引,以魂为牢。"
众人脸色大变。这分明是要牺牲自己!
"放屁!"老酒鬼暴跳如雷,"老子刚救回来的徒弟,轮得到它来收?"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幸好带了压箱底的宝贝。"
布包展开,里面是一把生锈的青铜钥匙,表面刻满了玄奥的符文。老酒鬼肉疼地咂咂嘴:"本来想过年换酒钱的..."
"这是...镇海钥?"白泽声音都变了,"传说中禹王治水时打造的九鼎之钥?"
老酒鬼没回答,而是看向玄子:"丫头,会用'海天一线'吗?"
玄子愣了一下:"族中禁术?"
"就是能把大海和天空连成一线那个。"老酒鬼比划着,"配合这把钥匙,应该能暂时把那家伙压回海底。"
玄子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力量,缓缓点头:"可以一试。"
"好!"老酒鬼把钥匙抛给她,"我们给你争取时间!"
陆远二话不说现出真身,一条百米长的金龙腾空而起;杨朔捡起断剑,剑锋上突然燃起青色火焰;白泽则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血色符咒。
玄子握紧青铜钥匙,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随着她的声音,海天交界处渐渐泛起奇异的光芒。巨兽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疯狂地挥舞触手想要阻止,却被陆远三人死死缠住。
当咒语进行到最后阶段时,玄子突然发现钥匙无法转动——封印需要王族的全部血脉之力,而她的力量己经被血契污染了一部分。
"不够..."她绝望地意识到。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走了过来。是张伯,老渔夫手里捧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玄子大人。"他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晶莹的蓝色结晶,"这是当年...您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您需要,就..."
玄子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是父亲的生命结晶,蕴含着最纯净的海渊之力。
没有犹豫,她将结晶按在胸口。温暖的力量瞬间流遍全身,手腕上的王冠纹身绽放出耀眼的蓝光。青铜钥匙终于开始转动,海天之间的光幕轰然落下!
巨兽发出不甘的咆哮,被硬生生压回海底。整个海面剧烈震荡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漂浮的泡沫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玄子瘫坐在地上,手中的青铜钥匙己经化为齑粉。她看着气喘吁吁的同伴们,又看看初升的太阳,突然笑了。
"结束了?"杨朔不确定地问。
"不。"玄子着手腕上的纹身,"这只是开始。深海之主只是被暂时压制,血契也没有完全解除。"
老酒鬼拍拍她的肩膀:"怕什么,有师父在呢!"
陆远变回人形,默默站在她身旁。白泽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海面:"亚特兰蒂斯...那里或许有彻底解决的办法。"
玄子望向远方,海风吹起她的长发。父亲的生命结晶在体内温暖地跳动着,像是无声的鼓励。她知道,自己注定要踏上寻找失落王国的旅程。
但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未完待续)
[下一章预告:幽灵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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