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逢没有学过专业的打架动作，之所以能一个人打多人，一是打多了有经验，二是能扛，即便被打得浑身剧痛，也不吭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王剑扶着墙勉强站立，脸色难看至极，恶狠狠地瞪着站在灯下的洛锦逢。
昏黄路灯在少年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投下交错阴影，结痂未愈的旧疤与新鲜血痕层层交叠。
嘴角擦伤渗血，眼角高高肿起，脸颊淤青触目惊心。
即便伤得这么惨重，洛锦逢出拳依旧狠辣，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王剑看着兄弟们瘫倒在地，喊道：“别打了，我认输。”
洛锦逢活动了一下手腕，冲店内喊道：“鸡哥！结束了。”
“你还是这么能打啊。”鸡哥笑眯眯地走出来，目光扫过众人，“你们知道我规矩吧？你输了就不能找她们麻烦了，要是被我发现后果你懂的。”
王剑阴沉着脸点点头，和同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洛锦逢下意识看向店内，鸡哥立刻明白他的意图：“你同学走了。”
他沉默片刻，转身准备离开，却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段简之的鬓角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不知是汗水还是夜色折射，这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宋皎皎和谭丽佳快步跑过来。
“哥！你没事吧！！？”宋皎皎眼眶通红，紧紧抓住洛锦逢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早知道打架这么可怕，我就不叫你了。”
“被人欺负了你不找我，还想找谁？”洛锦逢弹了弹她的脑门，“我不是让你回家了吗？”
宋皎皎捂着额头：“我担心你。”
一旁的谭丽佳也红着眼眶，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对不起，都是我惹的祸，害你伤成这样……”
洛锦逢故作轻松地掏出手机：“这事不怪你，时间不早了，我打车送你们回去。”
谭丽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是住宿生，我一会就回去了。”
洛锦逢看向宋皎皎，后者犹豫道：“那你呢？”
洛锦逢：“我去医院。”
宋皎皎：“哥，我陪你去吧。”
洛锦逢只是随口一说，他根本没打算去医院，要是带着一身伤回家，姑妈肯定会刨根问到底。
“我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一个小姑娘陪着？说出去也不怕笑话。”
他瞥了眼段简之，又迅速移开视线，“你再不回去，你妈估计就家法伺候了。”
宋皎皎偷瞄了一眼段简之，低声道：“那……好吧，你到了医院发消息给我！”
送走两个女孩后，学校门口只剩下洛锦逢和段简之。
夜里十点的街道格外寂静，店铺早己关门，只有保安室偶尔传来咳嗽声。
洛锦逢看着段简之，语气不太好地问：“你还留在这干嘛？”
段简之：“不是去医院？”
洛锦逢：“关你屁事。”
段简之抿了抿唇，递出一个印着“善信药房”字样的塑料袋：“这个给你。”
洛锦逢像被刺到般拍开他的手：“可怜谁呢？”
这人刚刚两眼旁观地看着他打架，打完后送药，像极了打了一巴掌后赏了颗糖吃，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虽说他们俩关系没好到能让对方帮自己打架的地步，但也没亲近到送药的程度。
他觉得很不自在，仿佛自己在段简之面前变得很弱小，需要怜悯一样。
“少在这假惺惺。”洛锦逢插兜，“最烦的就是你这种阴魂不散的跟屁虫。”
段简之指尖微微蜷起，目光从洛锦逢泛红的手背移到他伤痕累累的脸上：“难不成你想等伤口化脓，熏走整条街的人？”
“和你有关系？”
“确实和我无关。”段简之，“但，作为同桌有必要提醒你，三叉神经受损会导致你喝水漏半碗，严重点会导致面瘫，到时候你骂人的表情估计会很滑稽。”
洛锦逢一听，火气顿时冒了上来：“与其在这儿咒我，不如多担心自己。指不定哪天走路太拽，摔个狗啃泥，磕坏了牙，吃饭都不利索，说话漏风，到时候才滑稽！”
段简之薄唇轻掀，目光像冰碴般扫过洛锦逢：“要是真面瘫了，至少能让你少骂几句，现在这张嘴，比菜市场的喇叭还吵。”
洛锦逢往前半步，鼻尖几乎要碰上段简之：“我吵好歹还证明我鲜活着，不像某些人，成天板着张脸，活脱脱殡仪馆借来的冰雕，哪天摔进阴沟里，估计烂了都没人发现。”
“鲜活？你现在浑身是伤，像从屠宰场逃出来的，和街边的流浪狗有什么两样。”
“我是流浪狗？那你，就是活脱脱一个被冷冻千年的僵尸，靠着冷气维持‘生机’。说不定哪天停电了，你首接化成一滩冰水，都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
在保安室喝茶的大爷听到有动静走出来，发现两个幼稚鬼在互相斗嘴，也不知道在吵什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活脱脱小两口在吵架。
这场唇枪舌战持续了近半小时，最终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长的白净的少年接通电话说了几句便走了。
身上全是伤的少年则朝着火锅店的方向去了。
两人各走各的，互不打扰。
＊
不知是段简之的诅咒灵验了，还是他那张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的脸终于撑不住折腾，他面部肌肉摆不出任何的表情。
吓得赵刚送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伤的太重，脸上的神经受损，短暂性的面瘫，等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可以热敷给脸上做做按摩，有助于恢复。
火锅店里，洛锦逢轻揉着自己的脸：“这些人怎么每次打架都挑脸上打，难不成真嫉妒我的脸？”
赵刚重重把杯子放在桌上：“都这样了还开玩笑！嫌自己伤得不够重？”
洛锦逢用吸管小心地喝着杯子里的水，含糊道：“那几个家伙都欺负到我妹头上了，我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和你一起揍那几个家伙啊。”赵刚，“还是说你真以为自己很牛逼，一打五能全身而退啊！”
“你邻居不是不让你打架？”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不能这么看着你被欺负。”
“都过去了，说再多也没意义。”洛锦逢垂下头，“这几天姑妈在家，可能要借住在你的火锅店了。”
火锅店里有个休息间，里面有一张床，赵刚中午不回去都会在那小睡一会。
赵刚：“你就住着吧，等你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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