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逢纵身跃入玻璃缸。
银色鱼尾在空中划出新月弧度，坠入水面时溅起半点水花，尾鳍带起的水滴揉碎成万千晶尘。
一入水，观众席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谁都没想到海报上模糊不清的人鱼像竟然是个眉眼如画的少年。
玻璃墙外的人影清晰可见，洛锦逢眼中却只剩模糊的色块，像彩虹边缘晕开的朦胧色带。
少了首面注视的压力，他反而镇定下来。
三只佩戴项圈的海豚游到他身旁转圈。
他修长手指扣住领航海豚的背鳍，腰身拧转间整个人被带出螺旋轨迹。
突然，一群热带鱼围过来，在他身边穿梭，像是给这幅画添上灵动的色彩。
室内的灯突然熄灭，唯有玻璃缸发着亮光，银色鱼尾在光照下，显得格外亮眼，肩膀上的鳞片反射着光芒，宛如神明降世。
他仰身后翻时带起的气泡群尚未升腾，尾鳍猛地拍打水流，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刺破黑暗。
观众席爆发出尖叫。
洛锦逢趁机贴近玻璃幕墙，沾着人造雪粉的指尖在玻璃上画出潦草爱心。
这个动作让最近的观众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细碎冰晶，以及眼角下将落未落的一颗水珠。
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馆里的灯亮了，让人惊叹不己的人鱼也不见了。
好似刚刚是一场梦。
瞬间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靠——”
洛锦逢猛地探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再晚一秒他就缺氧而死。
还没等他缓过劲，老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你小子可以啊，竟然让首播间里的人数达到十万！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数据！！！”
洛锦逢坐在表演台，擦着脸上的水：“这表演还开首播？”
“当然啊，首播赚的钱可比门票多多了。”
“……”
洛锦逢脑袋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丢人放心下来。
“现在观众都喊着要再看一遍，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洛锦逢果断拒绝：“不考虑。”
老板：“哎呀，那你下水和观众互动互动，你最后那个画心太绝了，你是不知道，首播间将近几万的少女被你迷住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五百块钱，你下水和观众互动，就比比心，飞个吻啥的。”
洛锦逢拒绝。
老板咬着牙，像是做了个很重大的决定：“两千！两千总可以了吧？再多也没有了。”
“互个动就能拿两千，你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去？”
两千确实不是小数目，洛锦逢心动了：“打钱。”
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掏出手机转钱给他。
洛锦逢做了个深呼吸，再次跳回水里。
广播里播放着人鱼互动环节马上开始，观众席瞬间沸腾起来，人群像浪潮涌向前排，隔着巨大的玻璃幕墙，目光纷纷聚焦在水中那抹绝美的身影上。
二楼，段佳气势汹汹地推开老板办公室的门：“VIP体验呢？全是乌泱泱crowd！”
“哎呀哎呀，段小姐消消气！”老板赔着笑，圆胖的脸挤成核桃纹，“实在是观众热情太高涨，临时加了互动场次。您要是想看海豚，我这就带您去后台！”
段佳转头，发现段简之的目光死死盯在玻璃缸，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你不是好奇海豚吗？还待在这干什么？”她挑眉问道。
“发现了更有趣的。”段简之收回视线，声音清淡道，“我记得体验里还包括单独的人鱼表演。”
老板的笑容瞬间僵硬：“这……人鱼互动——”
“半小时能清场吗？”段简之侧头看他，眼尾微挑的弧度带着几分压迫感。
老板想说不能，却在段简之的注视下泄了气：“能……”
段佳：“你不会想扒开他的鱼尾看看是不是真的吧？”
段简之：“……”
“我还没这么无聊。”
段佳：“呵……不知道是谁因为那该死的好奇心去扒别人的裤子，你还敢说自己没那么无聊，说出去谁信啊。”
“……”
“说很多遍了，他自己脱的。”
互动一圈之后，洛锦逢刚浮出水面，潮湿的碎发贴在额角，他扒着表演台边缘正要换气，冷不防对上一双深潭般的眼睛——
段简之不知何时蹲在台边，下颌线在落地灯下投出锋利的影。
“！”
洛锦逢手一滑，整个人跌回水里。
鼻腔灌进咸涩的池水，忽然腰间一紧，被人用巧力托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咳……”
他呛得剧烈咳嗽，水珠顺着脖颈滑进鳞片间，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他缓了好一会才发出疑问：“你怎么在这？”
段简之的手掌隔着湿滑的鱼尾鳞片，能感受到下方肌肉的轻微颤动。
“扶稳。”
听到这两个字，洛锦逢抬头，这才发现两人靠得极近，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混着水汽，轻轻扑在脸上。
他扶稳后，趴在表演台上：“要不是突然出现我也不会摔水里，还喝了好几口池里的水！”
段简之：“你眼睛没用可以拿去捐。”
“……”
“你没看到门口的牌子？”洛锦逢，“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段简之扫过他泛红的眼角，忽然伸手抽过一旁的毛巾，不轻不重敲在他头上：“不是闲人，花了钱的。”
“？”
洛锦逢被毛巾蒙住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老板口中的VIP竟然是他。
“你是那个花了三万的傻逼？”
“是金主。”
“呵——”洛锦逢，“懒得和你扯，我得继续下水互动了。”
段简之手指轻轻划过水面，凉凉地触感：“不用，我把你包了。”
“你脑子有毛病？”洛锦逢，“你不会也成为我迷弟了吧？”
段简之沉默。
这让洛锦逢更加怀疑，往他身旁凑了凑：“不会吧……我的魅力这么大？”
“碍，你是被我英俊的脸迷住了，还是我魁梧的身材？”
段简之：“……”
看着他脸黑一阵白一阵，洛锦逢将脸埋进手臂，发出闷闷的笑声，肩膀随着笑意轻轻颤动。
段简之垂眸看着他发顶的湿发，忽然开口：“你平时都这么自恋？”
突然，洛锦逢仰起脸，尾鳍在水中划出半道银弧，故意甩到段简之膝头。
银色的鳞片擦过对方运动裤，留下星点荧光。
“既然你是我的迷弟，那我自然不能亏待你，给你摸摸我的鱼尾。”
“你还别说，这老板抠搜是抠搜了一点，但在道具方面还是下了血本，这鱼尾还挺，额……”
段简之忽然伸手，指尖从鱼尾侧边划过。
洛锦逢猛地绷紧身体，那触感像羽毛扫过脊椎，痒得不行。
他把鱼尾收回水面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段简之的领口。
洛锦逢耳尖发烫：“操……你还真不客气。”
段简之抬眸看他，指腹还残留着仿生鳞片的细腻触感：“手感不错。”
“……”
要不揍一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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