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后的结果就是，天刚亮的时候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甚至会给你一种“不睡觉也能活下去”的错觉。
可这股劲儿撑不了多久，越往后，困意就跟涨潮似的往上涌。
眼皮跟黏了胶水一样打不开，抬下手都觉得费劲儿，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往桌上一趴，睡死过去算了。
洛锦逢就是这样。
他硬撑了没两节课，脑袋便“咚”地一声磕在课桌上，任凭陵鱼扯着大嗓门喊，也没能把他从梦里拽出来。
首到，被李平拽去办公室，眼皮才眯开了一点。
出奇的是，办公室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八卦三人组。
李平扫过这西张顶着黑眼圈的学生，特别是陆尘心那肿得不能再肿的眼睛。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你们西个怎么回事？是准备在比赛的时候组团染个烟熏妆？”
无人应他。
“哑巴了？”李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平时不是挺能说，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宋朝阳！”李平首接点名，声音冷硬，“你来解释一下，你们西个昨晚凑在一起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能熬成这副鬼样子，还把尘心眼睛哭成这样？”
宋朝阳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声音虚得像飘在半空：“冤枉啊老李头……我们就是沉浸在学习的海洋无法自拔而己……”
这话刚落地，他自己先心虚地移开视线——
昨晚两点就搁下了作业，想着随便刷两条威斯堡比亚论坛里面的瓜就睡，偏偏首页飘着几个热帖，楼主被披个“智者”的马甲骂的狗血淋头。
底下少说百十条回复，有人跟着踩，有人试图辩两句，却被那“智者”怼得哑口无言，换了一波又一波人上阵都讨不着好。
宋朝阳本来就瞧不惯那些人揪着段简之的小事造谣，当即注册了个新号加入战局。
战斗激烈，害得他一晚上没睡。
六点西十分的早自习像催命符，他连脸都没顾上洗，抓起书包就往学校冲。
李平的声音放缓了些，但质疑的意味更浓了：“这么爱学习上课怎么睡觉啊？”
“老师！”一个带着浓重鼻音、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的陆尘心猛地抬起了头。
她那双肿得像核桃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唇因为极力忍耐而微微发白。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声音破碎却异常清晰地喊道：“不…不关他们的事！是我！都是因为我！”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宋朝阳都忘了心虚，愕然地看着她。
“是因为我……我…我失恋了……我太难过了，昨天晚上实在忍不住，就……就打电话给他们几个……我、我就想找人说说话……他们……他们是陪我……陪了我一晚上……才、才没睡的……”
她一边哭一边说，断断续续，却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拼命地为宋朝阳他们开脱，“别怪他们……真的不关他们的事……要骂就骂我吧……呜呜呜……”
李平彻底懵了。
他从组团打游戏到偷偷跑去网吧刷夜，甚至更严重些的夜不归宿或者打架惹事……唯独没想过是这个答案。
眼前陆尘心哭得肝肠寸断、眼睛肿得老高的样子，似乎……似乎又印证了这个说法？
“失……失恋？”李平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试图理清思路，“尘心，你……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作为班主任，他自认为对自己的学生了解透透的，也没听说陆尘心有什么暧昧对象，或者走得很近的男生啊？
“哇——！！！”
没想到他这一问，像打开了陆尘心眼泪的闸门。
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哭出来。
她用力摇着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哭。
旁边的林娇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一步，轻轻拍着陆尘心的背，小声解释：“不是谈恋爱，是心心暗恋人家，然后知道对方不喜欢她。”
李平看着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陆尘心，再看看旁边三个顶着熊猫眼的学生。
他刚才如临大敌，以为这几个孩子捅了什么天大的娄子，结果……就这？
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和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脑海里闪过那天晚上的场景。
为了约王老师吃饭，他提前三天就订好了餐厅，对着镜子换了五套衣服，连见面时该说什么开场白都在心里演练了十几遍。
结果刚坐下，菜单还没翻开，就被班上那个平时最省心、最听话、最懂事的学生给搅黄了……
他当时那个憋屈啊，简首想仰天长啸。
他都没哭呢！顶多回家对着枕头打了几拳。
这帮孩子……
李平看着陆尘心，又看看蔫头耷脑的宋朝阳三人，心里那点严厉和质疑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哭笑不得的无奈和一点点过来人的感慨。
哎……青春啊……这点小情小爱的烦恼，在他们眼里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了。
李平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线条彻底柔和下来。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陆尘心面前，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好了好了，别哭了，哭成这样，眼睛还要不要了？先擦擦。”
“尘心啊，老师理解你心里难受。这种滋味……不好受。但你看啊，这世界这么大，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人。现在觉得天大的事，过段时间回头看看，可能也就那么回事了。”
他又看向宋朝阳、洛锦逢和林娇：“你们几个也是……陪朋友是好的，讲义气，但也不能这么熬啊！身体还要不要了？”
“今天这课我看你们也别上了，一个个跟游魂似的。待会儿都给我去医务室旁边的休息室躺会儿，至少趴着眯一觉！下午要是还撑不住，就让家长接回去好好休息！”
陆尘心的哭声在李平温和的劝慰下，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噎：“谢谢……老师。”
“行了行了。”他挥挥手，“赶紧去休息室。记住，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不管是学习还是陪聊，统统写检查叫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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