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鎏金餐台上投下碎光，香槟杯相碰的脆响像散落的星子。
苏瑶捏着半杯没动的气泡酒，指节在丝绒手包上压出白印——这是《星途》庆功宴的第五十分钟，她坐在靠墙的长沙发角落，椅背斜后方挂着巨幅海报，男主角林宇辰西装笔挺，女主角柳梦瑶眼波流转，而她这个女三号的脸，被裁到了海报边缘。
"苏小姐，需要续杯吗？"侍应生的银盘晃过她鼻尖，苏瑶抬头时扯出个笑，喉间却泛着酸。
八年前苏家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说"小瑶要做阿辰的影子"时，她以为影子是贴身的，是藏在光里的，可现在她懂了——影子该在更暗的地方。
主桌那边突然爆发出哄笑。
林宇辰仰头喝了口红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和十年前在苏家花园里偷喝香槟时一模一样。
他侧过身替柳梦瑶理了理垂落的发梢，碎钻耳坠擦过她耳垂，在暖光里晃成一片星子。
柳梦瑶咬着吸管笑，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胸口的领结："林老师刚才说的那个即兴表演技巧，晚上能再教我吗？"
苏瑶的指甲陷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在剧组，林宇辰也是这样站在她化妆间门口，说"小瑶，《星途》女三的台词你再帮我对一遍"。
那时他的西装还带着洗衣液的味道，是她亲手选的橙花味。
可现在——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对话框停在凌晨两点，"今晚庆功宴别穿太显眼"，是林宇辰发的。
"叮——检测到宿主负面情绪：委屈值30，不甘值20。
心烬值+50，当前总量50/10000。
系统等级1级，可兑换基础道具。"
苏瑶的酒杯"当啷"磕在大理石桌面。
她猛地抬头，左右张望——主桌的人还在笑，侍应生推着甜点车经过，没有人看她。
那道机械音又响起来，像老式收音机的电流声："情绪收集系统己绑定，宿主苏瑶。
心烬值由委屈、不甘、失望等负面情绪转化，每日上限500点。
兑换功能请默念'系统面板'。"
她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低头盯着桌布上的金线花纹，喉结动了动——方才那道声音，分明是从她脑海里响起的。
苏瑶借整理裙摆的动作垂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念："系统面板。"
淡蓝色的半透明光屏在视网膜上展开，悬浮着"心烬值：50"、"可兑换道具"两个板块，最下方是一行小字："首次绑定赠送新手礼包，是否开启？"
"开。"她的心跳得厉害，连耳尖都发烫。
礼包炸开的瞬间，光屏弹出一张卡："演技提升卡（初级）：使用后24小时内，基础演技提升30%。"
"阿瑶？"
苏瑶猛地抬头，李导演端着酒杯站在她面前。
这位总爱皱着眉头改分镜的导演此刻眼尾发红，显然喝了不少："我刚才想跟你说——"他扫了眼主桌，声音低下来，"你在《星途》里那场医院戏，我剪了三个版本，其实..."
"李导！"柳梦瑶的声音像甜腻的奶油，"林老师说要敬全场酒，您快来呀！"
李导演的手在半空顿了顿，最后拍了拍苏瑶的肩："改日再聊。"他转身时，苏瑶看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张场记单，最上面写着"苏瑶：下周期戏加两场"，墨迹被揉得模糊。
林宇辰己经站在主桌中央，举着香槟杯笑得肆意："感谢各位老师的支持，尤其要感谢柳老师——"他侧过身看向柳梦瑶，"这次对手戏让我受益匪浅。"
苏瑶的指尖抵着沙发缝里的木刺，疼意顺着神经往上窜。
她想起上个月在片场，林宇辰替她挡了群演撞过来的道具箱，手臂蹭破好大一块皮。
那时他说"小瑶别怕"，现在他说"柳老师"。
"叮——检测到宿主负面情绪：失望值40，不甘值30。
心烬值+70，当前总量120/10000。"
苏瑶猛地站起来，手包带勾住了沙发扣，"刺啦"一声扯开道小口。
她弯腰去捡掉落的粉饼，听见柳梦瑶轻笑："林老师，苏小姐的裙子颜色真素，像...像捧花旁边的配叶。"
"配叶也有配叶的用处。"林宇辰的声音混在音乐里，模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
苏瑶首起腰时，眼眶酸得厉害。
她把粉饼塞进手包，扯了扯裙角——这是她特意选的雾蓝色，和林宇辰定制西装的内衬同色。
现在看来，确实像配叶。
出宴会厅时，穿堂风卷着银杏叶扑在她脸上。
苏瑶站在旋转门外，望着玻璃里的自己：妆容精致，发式整齐，连被扯坏的手包都被她用丝巾裹得看不出痕迹。
八年来她习惯了这样，把所有裂痕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可现在——她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是林宇辰十七岁时送的。"等我拿影帝，就换钻石的。"他说过的。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助理小夏发来的消息："瑶姐，明天早上六点片场见，李导说您有场和男二的对手戏，要提前对词。"
苏瑶捏着手机往停车场走，高跟鞋叩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敲在心上。
经过消防通道时，她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对话："...那苏瑶就是个死脑筋，要不是苏家压着，我早跟她分了。"是林宇辰的声音，"柳梦瑶多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站在我身边。"
"那苏家那边..."
"苏家？"林宇辰笑了声，"苏夫人昨天还说，让阿瑶多学着点柳小姐。"
苏瑶的脚步顿在消防门前。
夜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脚踝上的红绳——那是苏老夫人临终前给她系的，说"阿辰见了红绳，就知道你在等他"。
"叮——检测到宿主负面情绪：绝望值80，被背叛值100。
心烬值+180，当前总量300/10000。"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突然笑了，笑声混着风声撞在墙上。
原来这些年她的委屈不甘，都是有重量的。
第二天清晨五点，苏瑶站在化妆镜前。
小夏举着卷发棒手忙脚乱："瑶姐您昨晚没睡好？
黑眼圈都出来了..."她的话被苏瑶抬手打断。
"小夏，去买杯冰美式。"苏瑶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指尖扫过系统面板里的"演技提升卡"。
她默念"使用"，刹那间有股暖流从眉心漫开，原本卡在台词里的涩滞突然消失了。
那些在脑海里翻涌了三天的情绪——被爱人背叛的绝望，藏在温柔里的最后一丝期待，突然变得清晰如镜。
片场的聚光灯亮起时，苏瑶望着对面的男二。
他刚要说台词，却被她眼里的光震得顿了顿。
"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极光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手指轻轻抚过他西装第三颗纽扣——和林宇辰常系的位置一模一样，"可昨天我路过珠宝店，看见橱窗里的钻石耳钉，突然就不想等了。"
"卡！"李导演猛地站起来，场记板"啪"地拍下，"苏瑶！
刚才那个眼神！
再来三条！"
副导演举着喇叭喊："各部门准备！"场务忙着调整打光，群演们交头接耳。
苏瑶站在原地，看着李导演小跑过来，手里举着场记单："我就说你有这个潜力！
刚才那段，比我想象中还要...还要有层次！"
男二擦了擦额头的汗，凑过来笑："苏姐，你今天状态绝了，我都差点被带偏。"
苏瑶垂眸整理袖口，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攥紧。
她能感觉到，那些曾经被她小心收在盒子里的骄傲，正在心烬值的浇灌下，一寸寸裂开。
收工己是下午三点。
苏瑶抱着剧本往保姆车走，路过道具间时听见两个场务闲聊："看见没？
苏瑶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李导都夸她是'被低估的宝石'。"
"切，还不是林宇辰带她进的圈。要没林家，她算什么..."
"嘘——林少来了。"
苏瑶脚步微顿。
后视镜里，林宇辰的黑色宾利停在片场门口，柳梦瑶从副驾下来，挽着他的胳膊往化妆间走。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苏瑶，却像没看见似的，低头替柳梦瑶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叮——检测到宿主负面情绪：愤怒值50，不屑值30。
心烬值+80，当前总量380/10000。"
苏瑶坐进保姆车，小夏递来温牛奶："瑶姐，苏夫人发消息说让您回家吃饭。"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语气...不太好。"
苏瑶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梧桐树，手指着手机壳上的裂痕——那是上周苏夫人摔的，因为她没拿到某时尚资源。"阿瑶要记住，你存在的意义就是让阿辰更耀眼。"苏夫人常说的话在耳边响起。
可现在，她望着系统面板里跳动的数字，突然觉得那些话，该换个说法了。
保姆车停在苏家老宅时，玄关的灯正亮着。
苏瑶推开门，就听见苏夫人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惯有的冷硬："瑶瑶，过来。"
她踩着大理石台阶往上走，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地上铺成一片碎银。
苏瑶摸了摸耳后的珍珠耳钉，那里还贴着系统光屏——今天新收集的200心烬值，足够兑换一张"危机预警符"了。
明天，会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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