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的场记板“啪”地合上时，苏瑶正蹲在道具桌前整理戏服。
青缎旗袍上的盘扣硌着掌心，她望着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忽然想起八年前第一次进组时，也是这样蹲在角落缝补林宇辰的戏服——那时刘经纪人还会递来一块姜茶，说“小瑶辛苦”。
“苏老师？”场务小张探进头，“陈制片在休息区等您，说有要紧事。”
苏瑶的指尖在盘扣上顿了顿。
陈制片人是圈里出了名的“毒舌伯乐”，上回试镜时他拍着桌子喊“这才是活着的人”，震得试镜室的玻璃都晃。
她理了理鬓角，把旗袍下摆的褶皱抚平——这是顾逸尘昨天让人送来的手工定制款，领口绣着极小的星芒，像藏在暗处的火种。
休息区的藤编椅吱呀一声响。
陈制片人正捏着保温杯，杯壁上还凝着水珠，见她进来便首起腰：“小苏啊，坐。”他推过一沓打印纸，封皮上“柳梦瑶团队”几个字刺得苏瑶眼皮一跳，“今天刘经纪人来闹的事，我让人查了。”
苏瑶的手指刚触到纸页，系统提示音便轻响——是陈制片人眼底的同情，是记忆里那些被截胡的角色、被删改的台词，是方才刘经纪人指甲掐进鳄鱼包的狠劲。
她深吸一口气，纸张窸窣声里，三年前被替换掉的女二号合同、去年戛纳电影节柳梦瑶团队买的“艳压通稿”、甚至上个月某品牌方私下打给她的道歉录音，一一铺陈在眼前。
“他们踩你不是一天两天了。”陈制片人的指节叩在“商业诈骗”那页上，“柳家那丫头接了个母婴品牌，转头把代言费挪去炒房，现在品牌方要追责，正愁没证据。”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你那天试镜时说‘演员的命在戏里’，我信你。”
苏瑶的喉咙发紧。
八年来她听过太多“你该知足”“小辰需要你”，可此刻陈制片人眼里的光，像暴雨天突然裂开的云层。
她摸出手机，系统界面浮现在视网膜上——人脉资源卡的光流转着，她想起今早顾逸尘说的“我让人盯着柳家的资金链”，想起昨夜系统新解锁的“危机预警符”还静静躺在兑换栏。
“陈老师。”她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是顾氏法务部刚发来的柳梦瑶名下公司流水截图，“我想开发布会。”
陈制片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锋利：“我来安排场地，明天下午三点，帝豪酒店水晶厅。记者名单我筛过，没柳家的人。”他起身时带翻了保温杯，褐色茶渍在“艳压通稿”上晕开，倒像朵扭曲的花，“小苏，该让他们看看，被踩进泥里的玫瑰，根扎得有多深。”
发布会当天的闪光灯比苏瑶演过的所有戏都亮。
她站在铺着红绒布的讲台后，能听见台下记者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大屏幕上正放着柳梦瑶团队与狗仔的聊天记录，“把苏瑶和群演的合照P成亲密照，要模糊点，留有余地”；接着是某母婴品牌财务总监的证词视频，“柳小姐承诺的代言费有三分之二进了私人账户”；最后是刘经纪人上个月在酒吧的监控，她举着酒杯对人笑：“苏瑶？她呀，林少不要的破抹布。”
“苏小姐！”《娱乐前沿》的老周举着话筒站起来，“这些证据您是如何拿到的？是否涉及非法手段？”
苏瑶望着他鬓角的白发——八年前她第一次演女N配时，老周曾在后台递过她一瓶水，说“小姑娘眼神有戏”。
她指尖轻轻抵在讲台边缘，那里刻着一道浅浅的痕，像某种暗号。
“所有证据都来自正规渠道。”她的声音比想象中稳，“有人觉得我没背景好欺负，但被踩了八年的人，总得学会看路。”她看向镜头，想起昨夜顾逸尘在视频里说的“你说话时，我会让人同步买热搜”，想起系统提示的“心烬值累计45000，解锁危机预警符”，“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报复。是想告诉所有和我一样的人——你的努力，不该被藏在阴影里。”
镁光灯炸成一片白。
苏瑶的手机在裙袋里震动，是顾逸尘的消息：“首播收视率破2.3，柳家股票跌了15%。”她望着台下记者们疯狂敲击键盘的手，听着“啪嗒啪嗒”的打字声像暴雨打在青瓦上，忽然想起八年前那个躲在幕布后看林宇辰领奖的自己——那时她以为光只能照在别人身上，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也可以是光源。
发布会结束时，助理小夏红着眼眶递来手机。
超话里“苏瑶 真相”的话题己经挂在热搜第一，热评是个ID“等了八年的观众”：“原来她不是没演技，是没机会。”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这次苏瑶没急着看数值——她闻见台下飘来的玫瑰香，是陈制片人让人摆的，红得像要烧起来。
但平静只维持了三个小时。
苏瑶刚回到公寓，手机便弹出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柳梦瑶”：“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你太天真了。”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三秒，凉意从后颈窜到脊椎。
窗外的晚霞正把玻璃染成血色，顾逸尘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声音里带着一贯的从容：“我让人查了，柳家在境外有笔未公开的资金。”停顿两秒，他放软了声调，“瑶瑶，我在楼下，带了蟹粉生煎。”
苏瑶望着手机屏保——是今早片场的银杏叶，她蹲在地上捡叶子时，小夏偷拍的。
照片里她仰着头笑，阳光穿过叶缝落在脸上，像撒了把碎钻。
她捏了捏发烫的耳垂，那里还坠着顾逸尘送的珍珠耳钉，凉丝丝的，像颗定心丸。
系统界面突然亮起，危机预警符的光比以往更亮。
她望着窗外顾逸尘的车，尾灯在暮色里像两点跳动的星火，忽然笑了——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短信还躺在屏幕上，每个字都像带刺的针。
但苏瑶知道，有些刺，是用来刺破更大的网的。
她弯腰把生煎盒的包装纸折成小飞机，扔向窗台——风卷着它掠过晚霞，飞向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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