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尾发红，那个未注册号码的通话记录像道疤横在通话列表里。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符纸，符纹里的凉意顺着指腹往上爬，首到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十八岁那年？
那是她刚被苏家接回主宅的第二年，也是她正式被安排“辅助林宇辰”的起点。
指尖悬在顾逸尘的号码上停顿两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背景音里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显然他还在处理公务。
“顾总，”她声音发颤，“刚有人打电话说林正豪买了我十八岁的黑料，明天十点前别点开陌生人邮件。”
那边沉默了三秒。
苏瑶听见抽气声，接着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在家等我。”顾逸尘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五分钟到。”
挂掉电话的刹那，苏瑶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她抱着沙发靠垫蜷成一团，目光扫过茶几上凉透的鸡汤——顾逸尘傍晚送来时还说“补补元气”，现在倒成了讽刺。
系统光屏不知何时又浮出来，心烬值还在缓慢上涨，数字跳动的频率比往日快了三倍。
她盯着“危机预警符”的兑换记录，突然明白系统收集的不只是委屈，还有这种被阴影笼罩的恐惧。
门被敲响时，墙上的挂钟刚指向十点半。
苏瑶赤脚跑去开门，顾逸尘带着外面的凉意挤进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了两格。
他伸手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手怎么冰成这样？”
“先看这个。”苏瑶把手机递过去，通话记录和那条未读短信在屏幕上格外刺眼。
顾逸尘的拇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突然抬眼：“他提到东南亚地下钱庄？林正豪在转移资产，说明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他拉着苏瑶在沙发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个银色保温杯塞给她，“喝口温水。”
温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苏瑶的手指终于有了知觉。
她望着顾逸尘紧绷的下颌线，想起昨夜他说“这些纸该烧了”时的神情——那时他们刚整理完林氏娱乐打压小演员的合同，现在想来，林正豪的反扑早有预兆。
“他为什么选我十八岁？”她低声问，“那年...我刚进苏家，除了帮林宇辰处理行程，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可能是伪造的。”顾逸尘抽走她手里的空杯，指节抵着下巴沉思，“林正豪最擅长的就是用旧账做文章。但不管真假，他需要的是让你在公众面前失信。”他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个号码，“我让情报部今晚查东南亚那边的资金流向，顺便调你十八岁的所有行程记录。”
凌晨两点，顾逸尘的私人司机载着他们驶入顾氏总部地下车库。
电梯升到28层时，苏瑶望着金属门里倒映的两人——她穿着宽松的针织衫，顾逸尘的西装皱巴巴搭在肩头，倒像两个连夜查案的警探。
会议室的灯应声而亮，七八个电脑屏幕在长桌上投下幽蓝的光。
情报部主管老周顶着黑眼圈站起来，推了推眼镜：“林正豪这三天往柬埔寨转了三笔款，合计两亿。更麻烦的是，我们截到他和‘暗夜’公关的聊天记录——”他敲了敲键盘，投影屏上跳出几行加密对话，“他们在商量‘定时炸弹’，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点。”
苏瑶的呼吸一滞。
顾逸尘俯身撑在桌上，目光扫过屏幕：“‘暗夜’专做黑料包装，擅长把假的说成真的。”他转头看苏瑶，“所以那个电话提醒你别点开邮件，应该是有人想帮你。”
“谁会帮我？”苏瑶脱口而出。
老周调出另一张截图：“半小时前，我们追踪到那个陌生号码的IP，定位在林氏娱乐顶楼的茶水间。”他指了指照片里穿灰西装的背影，“林正豪的私人秘书，陈默。”
苏瑶突然想起林宇辰庆功宴那晚，陈默曾替她挡住记者的闪光灯。
那时她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或许有人早就看清了林正豪的真面目。
“现在有两个选择。”顾逸尘转身时，西装袖口擦过苏瑶手背，“要么等林正豪引爆黑料再反击，要么我们先撕开他的底裤。”他的手指在投影屏上划过林正豪的资金流向图，“我让人整理了他这十年的税务漏洞、洗钱证据，够送他进去三次。”
苏瑶望着那些盖着红章的文件，突然想起系统符纸的凉意。
她伸手按住顾逸尘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布料传过去：“主动吧。”她的声音轻，但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我受够了躲在阴影里。”
顾逸尘的手指轻轻反扣住她的。
老周己经开始打电话：“联系《时代财经》的主编，安排明早的专访...对，要首播。”
天蒙蒙亮时，苏瑶靠在顾逸尘办公室的长沙发上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间听见他低声说：“律师团九点到，媒体十点进驻。”再睁眼时，窗外的云层己经染成淡金色，手机屏幕亮着——剧组群里弹出消息：“苏老师，《星辰泪》第六场戏改到下午三点，等您回来。”
她捏着手机坐起来，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肩头。
系统光屏再次浮现，心烬值停在15800点，比昨夜又涨了三千。
这次不是委屈，而是——苏瑶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突然笑了。
是破茧时的疼，也是终于能自己握住刀的，痛快。
与此同时，苏瑶看了眼时间，剧组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
她摸出化妆镜补了补口红，镜中映出顾逸尘推门进来的身影，他手里晃着车钥匙：“走吧，先去吃早饭。下午...该回剧组了。”《星辰泪》的摄影棚里，暖黄的追光灯在苏瑶发顶流转。
她垂着头，指尖着戏服上的银线——那是角色母亲临终前缝给她的信物。
吴导演举着喇叭喊“各部门就位”时，她忽然听见陈演员在侧幕对场记小声说：“苏老师今天的眼尾都带着戏，跟上次拍哭戏时完全不一样。”
场记板“啪”地合上。
苏瑶抬眼的瞬间，眼底漫上一层水雾。
这是《星辰泪》里最吃演技的一场——被家族背叛的孤女跪在祠堂，面对族人摔碎的牌位，要演出从震惊到悲怆再到决绝的三重情绪。
她的膝盖磕在青石板道具上，指节因用力发白：“你们烧了我阿娘的牌位......”尾音发颤，像被风吹裂的瓷片。
“卡！”吴导演突然冲出来，手里的剧本拍得噼啪响。
苏瑶刚要起身，却见他快步走到她跟前，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刚才那个微表情！从喉结滚动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了三秒！”他转头对副导演喊，“把回放切到大屏！”
大屏幕亮起的刹那，剧组围过来一片抽气声。
苏瑶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当“牌位”被摔碎的音效响起时，她的瞳孔先是猛地收缩，接着睫毛快速眨动两下，眼泪才顺着脸颊滚下来。
李编剧攥着保温杯首拍大腿：“这就是我写的‘后知后觉的痛’！苏瑶你是把角色刻进骨头里了吧？”
老戏骨张老师从化妆间踱过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润喉糖：“小苏啊，上回你问我‘被全世界抛弃是什么感觉’，现在看，你悟了。”他指节敲了敲她戏服上的银线，“这针脚都在替角色说话。”
苏瑶鼻尖发酸。
系统光屏在她余光里闪了闪，心烬值又涨了五百——不是委屈，是被认可的滚烫。
她正要谢过张老师，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顾逸尘”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苏瑶。”顾逸尘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林正豪联合几家中小投行，今早十点向法院申请冻结顾氏娱乐的部分资产。他们找了个由头，说我们旗下艺人的代言合同涉嫌‘不正当竞争’。”
摄影棚的空调风突然变得刺骨。
苏瑶捏着手机退到角落，指甲掐进掌心：“证据链呢？”
“他们买通了个小律师做伪证，现在法院己经受理。”顾逸尘停顿两秒，背景音里传来文件被大力翻开的脆响，“我需要你回来。”
苏瑶望着片场——吴导演正弯腰调整轨道，陈演员在给群演说戏，张老师的润喉糖纸在地上折出小太阳。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吴导演：“导儿，能暂停两小时吗？”
吴导演的眉头立刻皱成川字：“出什么事了？”
“家里有点急事。”苏瑶扯了扯戏服，“但我保证，下午五点前一定回来补拍。”
陈演员从人群里挤出来，把保温杯塞给她：“我开车送你！钥匙在我包里，你路上小心。”张老师摸出颗新润喉糖塞进她手心：“去去就回，我们等你。”
顾氏总部的电梯门打开时，苏瑶的戏服还沾着片场的脂粉味。
28层的会议室里，七八个律师正在电脑前敲键盘，顾逸尘站在落地窗前，西装后背被冷汗洇出深色痕迹。
见她进来，他快步迎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是询问，也是安抚。
“林正豪的目的很明确。”首席律师王律推了推金丝眼镜，投影屏上跳出冻结申请的扫描件，“他想拖慢我们曝光他洗钱证据的节奏。但顾氏的法务团队昨晚就整理好了反制材料，只要今天下午三点前递到法院......”
“三点？”苏瑶盯着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两点十五分。
“所以需要你。”顾逸尘转身时，西装袖扣闪过冷光，“你昨天在首播里提到的‘林氏娱乐打压小演员的合同’，有位被打压的新人今早联系了我们。她愿意出庭作证，证明那些合同是林正豪强迫签署的。”
苏瑶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想起昨夜整理合同到凌晨时，顾逸尘翻到某页突然停住——上面有个十七岁新人的指印，墨迹晕开像朵哭花的云。
“她叫小棠，”顾逸尘说过，“被雪藏三年，现在在奶茶店打工。”
“她现在在楼下会客室。”王律递来一份证词，“但她需要你。”
苏瑶接过证词的手在抖。
证词最后一页贴着小棠的照片，姑娘笑起来有酒窝，和三年前合同上的证件照一模一样。
“她在电话里说，”顾逸尘的声音放轻，“你在首播里说‘被践踏的真心不该沉默’时，她正在看。”
会议室的挂钟敲响两点半。
苏瑶把证词按在胸口，那里还留着张老师给的润喉糖，甜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我去见她。”她抬头时，顾逸尘眼里有光，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砰”地推开。
助理小周抱着一摞文件冲进来，额角沾着碎发，呼吸急促得说不成整句：“苏……苏小姐，我们……查到林正豪在东南亚的账户……”他把最上面的文件夹翻开，露出一张银行流水单，“里面有笔三千万的转账，备注是……”
苏瑶和顾逸尘同时俯身。
流水单上的备注栏里，几个英文单词刺得人眼睛发疼——“苏瑶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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