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刚才那通电话的电流杂音还在耳膜上嗡嗡作响。
她盯着茶几上那枚淡蓝色的危机预警符，卡片边缘的星河流光正随着心跳频率明灭——系统从不会平白示警，这通电话，极可能是撕开林正豪面具的第一把刀。
指尖在通讯录里划到"顾逸尘"的名字时，她停顿了两秒。
上一次主动拨这个号码，还是三天前在首播后台，他替她挡住记者的镜头，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面料渗进她手背。
此刻再按下去，听筒里的等待音格外清晰，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喂？"顾逸尘的声音带着刚结束会议的沙哑，背景里隐约有文件翻页声。
"顾总，我刚接到一通匿名电话。"苏瑶深吸一口气，把威亚被换旧钢丝、林正豪握有东南亚账户证据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完，尾音因急切微微发颤，"对方说林正豪不会认输，他可能......"
"瑶瑶。"顾逸尘突然打断她，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动物，"你现在在哪里？"
"公寓。"
"锁好门，拉上窗帘。"他顿了顿，苏瑶听见键盘敲击声，"五分钟后我到。"
挂断电话的瞬间，苏瑶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轰鸣。
她趴到窗边往下看，顾逸尘的黑色迈巴赫正碾过减速带，车头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锐利的光。
他下车时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领带松松垮垮挂在颈间——显然是从某个重要场合首接赶过来的。
公寓门被敲响时，苏瑶的指尖还沾着刚泡的茶渍。
顾逸尘走进来的第一动作是检查所有窗户的锁扣，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冷香，混着外面的晚风钻进她鼻腔。"把电话内容再复述一遍。"他掏出录音笔，指节抵着下巴，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她每一寸表情。
苏瑶复述到"东南亚账户关键证据"时，顾逸尘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个号码："老周，现在调林氏娱乐近三年所有海外账户流水，重点查印尼、马来西亚的中转账户。"又转头对苏瑶道："威亚的事不能等，我让顾氏旗下的安保团队今晚进驻剧组。"
"但剧组明天一早就要拍悬崖戏。"苏瑶攥着沙发垫的流苏，"如果现在换威亚，林正豪可能察觉我们有防备。"
顾逸尘忽然笑了，指节轻轻敲了下她搁在膝头的手："所以我们要给他演一出戏。"他掏出平板调出《星辰泪》的拍摄计划表，指尖点在"悬崖戏"那栏，"让吴导按原计划准备，但威亚由顾氏的人暗中替换成双重保险款——林正豪的钉子以为用的是旧钢丝，等他以为阴谋得逞时......"
他忽然停住，目光落在苏瑶身后的系统面板上。
淡金色的二级进度条下，心烬值还在以每分钟十点的速度增长——方才的紧张、担忧、对未知的恐惧，全成了系统的养分。
"走。"顾逸尘合上平板，"去顾氏大厦，我让技术部和法务部的人等在会议室。"
顾氏顶层的会议室里，胡桃木长桌被各类文件铺满。
技术总监老陈推了推眼镜："林氏娱乐官微的'清者自清'是自动发布，发布账号三天前被境外IP登录过。"法务总监张姐把一沓合同拍在桌上："林正豪去年收购的影视公司，工商资料里股东信息做了三层代持。"
苏瑶翻看着张姐递来的股权穿透图，忽然在某个节点顿住："这里......"她指着其中一个持股0.5%的空壳公司，"和我爸当年破产前转让的项目公司同名。"
顾逸尘凑过来看，指尖在纸页上敲出轻响："苏伯父的项目是被林氏截胡的？"
苏瑶喉咙发紧。
八岁那年，她蹲在苏家老宅的楼梯上，听见大伯对父亲说"林正豪要那个矿场，你就让了吧，反正瑶瑶以后要嫁进林家......"后来父亲的公司突然资金链断裂，母亲在去签破产协议的路上出了车祸。
这些碎片在她记忆里沉了二十年，此刻被这张股权图勾得翻涌上来。
"所以那个神秘电话，可能是知道内情的人在帮我们。"顾逸尘握住她发冷的手，掌心的温度像团火，"现在有两个方向：一是坐实林正豪操纵剧组安全，二是挖他的海外黑账。"他转向团队，"老陈，查所有接触过《星辰泪》道具组的人，重点盯林氏派来的执行制片人；张姐，联系东南亚的律师行，我要在48小时内看到那些账户的流水。"
凌晨一点，苏瑶看了眼手表，突然站起来："剧组明天六点半开早会，我得去一趟。"
顾逸尘皱眉："你需要休息。"
"吴导现在肯定睡不着。"苏瑶扯了扯他的袖子，"剧组里的人都在看我，我不去，他们该慌了。"
《星辰泪》的拍摄基地还亮着几盏夜灯，场记板歪在道具箱上，布景用的假悬崖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
苏瑶推开机务组的帐篷门时，吴导演正蹲在角落抽烟，脚边堆了七八个烟蒂。
听见动静，他猛地抬头，黑眼圈比布景板上的阴影还重："小苏？
这么晚......"
"吴导。"苏瑶在他身边蹲下，捡起地上的场记本，"明天的悬崖戏，威亚我让人检查过了，绝对安全。"她没提替换的事，只把温热的保温杯塞到他手里，"喝口姜茶，别熬坏了。"
吴导演的喉结动了动，指节捏得保温杯发出轻响："我就怕......"
"怕林氏撤资？
怕我扛不住？"苏瑶笑了，"吴导你记得吗？
三年前拍《云归处》，我演那个被郡主推下悬崖的小丫鬟，威亚断过一次。"她掀起裤腿，小腿外侧有道淡白色的疤，"当时我摔在防护垫上，第一个爬起来说'再来一条'。"
帐篷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演员抱着一摞剧本掀开门帘，看见苏瑶时眼睛亮了："瑶瑶姐！
我就知道你会来！"李编剧跟在她身后，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我们把明天的台词对了三遍，绝对没问题。"
苏瑶站起来，帐篷里的灯光落在她发顶。
她望着这些陪她熬了无数个大夜的伙伴，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的数字——那些被否定时的不甘，被忽视时的委屈，此刻都成了胸口跳动的火。
"各位。"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从明天开始，我们拍的每一条，都是给那些觉得'隐形人永远翻不了身'的人，最响的耳光。"
凌晨三点，苏瑶回到公寓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她踢掉高跟鞋，瘫在懒人沙发里，摸出手机打开系统界面。
心烬值不知何时跳到了17890点，二级进度条己经填满了三分之二。
淡蓝色的危机预警符躺在首饰盒里，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像在等待什么。
窗外的霓虹灯依旧流转，可苏瑶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就像顾逸尘说的——暗夜里的光，从来不是等来的。
她望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忽然笑了。
明天，会是很有意思的一天。
苏瑶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出一道淡蓝色的弧光，系统界面的星轨纹路随着她的动作流转。
心烬值17890点在黑暗的夜里泛着暖金色的光，二级进度条就像被月光浸润的河流，漫过了三分之二的刻度。
她蜷缩在懒人沙发里，脚趾无意识地蹭过地毯的绒毛——方才在顾氏会议室翻阅资料时，张姐说东南亚律师行凌晨两点发来账户流水截图，林正豪的印尼账户里躺着三笔百万级别的“设备采购费”，但对应单据上的供应商根本不存在。
“兑换。”她对着空气轻声念道，系统提示音像风铃般清脆地响起。
人脉资源卡的光纹是流动的墨色，卡面上浮着“传媒界关键人物”的烫金小字；危机预警符则泛着雪青色，边缘有细不可察的闪电纹路。
苏瑶把两张卡片压在枕头下，用指腹着卡背的凹凸触感——人脉卡或许能联系上当年报道过父亲破产案的老记者，预警符……她想起三天前威亚事故前系统突然跳动的红点，喉咙间泛起苦涩的甜味。
清晨六点，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作响。
苏瑶摸到手机时，屏幕亮得刺眼，是顾逸尘的未接来电，还有陈演员的微信轰炸：“瑶瑶姐快看热搜！林正豪要开新闻发布会！”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睡衣肩带滑落也顾不上整理，迅速点开娱乐新闻APP。
头条标题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林正豪10:00召开发布会 或将揭露苏瑶“隐形小花”真相】配图里林正豪坐在林氏集团的标志前，金丝眼镜后面的目光阴鸷如鹰。
“叮——”系统突然发出蜂鸣声，苏瑶手腕上的银链泛起微光——是危机预警符生效了。
她盯着屏幕里跳动的“10:00”，喉结滚动了两下，拨通了顾逸尘的号码。
“我正在去顾氏的路上。”顾逸尘的声音带着引擎的轰鸣声，“老周刚截到林氏公关部的内部邮件，他们买了三十个热搜位，关键词是‘苏瑶靠后台上位’。”
“我需要律师团队半小时内到公寓。”苏瑶赤着脚下地，从衣柜里扯出驼色西装裙，“另外，联系吴导演和李编剧，让他们准备好威亚替换的监控录像。”她对着镜子系丝巾时，镜中倒影的眼睛亮得惊人——八年前在林家宴会上，她替林宇辰挡下记者递来的红酒，酒液顺着晚礼服往下流淌，林正豪拍着她的肩膀说“瑶瑶最懂分寸”，现在想来，那拍肩的力道里藏着多少算计。
顾逸尘的迈巴赫在楼下鸣笛时，苏瑶刚把最后一份证据拷贝进U盘。
律师团队的张姐抱着文件袋冲进电梯，发梢还滴着洗发水的香气：“林氏选在十点，是算准了晨间新闻的黄金档。我们的记者会定在十点十分，正好接他们的热度。”
“不。”苏瑶扣上西装袖口的珍珠扣，“同步开。”她望着电梯镜面里重叠的人影——顾逸尘的白衬衫袖口露出半截墨色纹身，张姐的公文包搭着她的西装下摆，“林正豪要当众撕我的面具，我偏要在他动手前，先撕了他的画皮。”
十点整，双城国际会议中心。
苏瑶踩着细高跟鞋走上台时，台下的闪光灯连成一片。
顾逸尘站在她右侧半步的位置，白色西装衬得他的肩线如刀一般，两人中间的展示屏正循环播放林氏道具组替换威亚的监控：穿着林氏工牌的男人在夜色里鬼鬼祟祟地翻找工具箱，钢丝被装进黑色塑料袋时，镜头扫到他腕间的翡翠手串——那是林正豪常戴的款式。
“各位媒体朋友。”苏瑶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带着沉稳的力道，“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要解释‘隐形小花’的身份，而是要揭露，是谁把本该保护演员安全的威亚，变成了杀人的凶器。”她抬手点开第二段视频，东南亚账户流水在大屏上展开，“林正豪先生通过空壳公司转移的三千万‘设备采购费’，最终流向了哪里？”
同一时间，林氏集团顶楼发布会现场。
林正豪的金丝眼镜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盯着手机里实时转播的画面，喉结上下滚动。
助理凑过来耳语：“顾氏买了所有平台的弹窗，现在#林正豪威亚阴谋#己经冲上热搜第一。”
“安静！”林正豪拍响话筒，噪音刺得前排记者皱起了眉头，“苏瑶女士口中的‘真相’，不过是她背后势力的障眼法！我要揭露的是——”他突然扯松领带，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镜头，“苏瑶能在娱乐圈蛰伏八年，真的只是因为‘辅助林宇辰’？”
双城国际的展示屏突然黑屏。
顾逸尘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头，苏瑶望着台下突然骚动的人群，听见林正豪的声音从手机外放里钻出来：“各位不妨想想，一个苏家旁支孤女，凭什么能接触到林氏核心资源？”
系统预警符在苏瑶的西装内袋里发烫。
她望着顾逸尘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昨夜股权穿透图上那个和父亲项目同名的空壳公司——林正豪的话像一根细针，正戳向她最不愿触碰的伤口。
“苏小姐？”台下有记者举手，“林先生刚才的话……”
苏瑶深吸一口气，将U盘插进展示屏。
父亲公司破产前的转让合同、母亲车祸当天的行车记录仪截图，在大屏上逐一展开。
“各位看到的，是我八岁那年，苏家为了林氏利益，牺牲我父亲的证据。”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整个会场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至于林先生说的‘背后势力’——”她转头看向顾逸尘，对方眼里有暗潮涌动，“我只知道，当我被威亚砸伤时，第一个冲上来的是剧组的场工；当我被全网黑时，愿意相信我的是和我一起熬大夜对台词的演员。”
林氏发布会现场，林正豪的助理扯了扯他的衣角：“警方来电，说要查林氏海外账户。”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对着镜头喊道：“苏瑶！你敢说你和顾氏……”
“叮——”系统预警符的蜂鸣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苏瑶望着台下举起的无数话筒，忽然笑了。
她知道林正豪接下来要说什么，就像知道自己枕头下的人脉资源卡，正等着联系当年那个拍下母亲车祸现场的路人。
暗夜里积攒下的星火，终要烧成照亮真相的烈焰。
而林正豪刚才那句话，不过是这场大火里，第一片被引燃的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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