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白炽灯在浴室镜面上投下惨白的光晕,巧珍攥着化验单的手指关节泛白。镜中人眼下青黑,脖颈处还留着昨夜陈默留下的红痕,可化验单上“衣原体感染”几个字像把生锈的刀片,正一寸寸剜着她的心脏。
“陈默!”她推开卧室门时,男人正翘着二郎腿打游戏,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灰。游戏音效里的枪声突然炸响,惊得巧珍身子一颤。
陈默头也不抬:“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我在医院查出来衣原体感染,医生说......”巧珍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化验单被攥得簌簌发抖,“是性病。”
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陈默转过电竞椅,嘴角还挂着嘲讽:“医院就爱吓唬人,指不定是检查错了。”
“不会错!”巧珍突然提高音量,“医生说这种病......主要通过性传播。”她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看着那里面的不耐烦渐渐变成恼羞成怒。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陈默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结婚这么多年,我天天累死累活赚钱,你倒好,净整这些有的没的!”
“上个月你出差回来就不对劲!”巧珍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框,“你身上有香水味,衬衫领口沾着口红,现在又......”
“够了!”陈默抄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狠狠砸在墙上,塑料瓶发出沉闷的响声,“不就是想找借口吵架?我看你就是闲出毛病了!”
泪水在巧珍眼眶里打转,化验单轻飘飘落在地毯上。她忽然想起结婚那天,陈默在教堂里说要一辈子护着她。此刻眼前这个青筋暴起的男人,和记忆里的新郎早己判若两人。
“我们去做检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一起去,做全套检查。”
陈默抓起外套摔门而出,楼道里传来愤怒的脚步声。巧珍瘫坐在地,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忽然觉得这场婚姻就像化验单上的病菌,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腐烂,首到某个时刻,彻底溃烂成无法愈合的伤口。
防盗门被踹开的瞬间,酒精和廉价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巧珍蜷缩在沙发角落,看着陈默搂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摇摇晃晃进屋,那人的手正不规矩地往陈默腰上摸。
“宝贝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惊喜’。”陈默扯着巧珍的胳膊往床边拽,她本能地挣扎,却被男人掐住手腕按在床头,“装什么清高?治病不要钱?接客赚的钱可比你在厂里打螺丝快多了。”
油头男人歪着脑袋打量巧珍苍白的脸,喉结上下滚动:“带病的能行吗?别传染我。”
“衣原体又不致命。”陈默嗤笑一声,从口袋掏出叠钞票拍在床头柜上,“干完事给你打五折,就当体验瑕疵品。”
巧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撕裂般的灼痛,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肉里搅动。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我......我真的不行......”
“少他妈装!”陈默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耳环甩出的血珠溅在墙纸上,“上个月你不是还说身体不舒服?这钱就当医药费!”他转头冲男人谄媚一笑,“哥您放心,她叫得可浪了。”
巧珍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昨夜在诊所里,医生的警告犹在耳畔:“持续感染会导致盆腔炎,要及时就医......”疼痛突然加剧,她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恍惚间听见陈默不耐烦的咒骂,还有男人解开皮带的声响。
“等......等一下......”她颤抖着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化验单,指尖却被陈默狠狠踩住,“求你......看这个......”
“装神弄鬼!”陈默嫌恶地踢开纸片,将她的脸按进枕头,“今晚你敢扫客人兴,老子把你扔到大街上!”
窗外暴雨倾盆,雷声碾过天际。巧珍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泪水混着血渍渗进枕套。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田埂上看过的蚯蚓,被晒干后蜷成灰褐色的小团,再也分不清头尾。
床单上晕开的血迹像朵诡异的曼陀罗,暗红的汁液顺着巧珍的大腿往下淌,在冰凉的地板上凝成细小的血珠。客人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系着皮带:“这他妈什么情况?老子可不背人命!”
“晦气!”陈默抓起扔在地上的衬衫甩过去,“钱不退,赶紧滚!”门重重摔上的瞬间,震得墙上的婚纱照都跟着摇晃——照片里穿着白纱的巧珍正甜蜜地依偎在他肩头,此刻却像一场荒诞的讽刺剧。
“装什么装?”陈默踹开横在脚边的化验单,猩红的血丝在纸张边缘蜿蜒,“不就是想偷懒?早知道该让你去接那些老男人,说不定还喜欢这调调。”
巧珍浑身发抖,用染血的被子裹紧自己:“我下面一首在流血......陈默,送我去医院吧......”
“医院?”陈默冷笑一声,抓起车钥匙塞进裤兜,“你当医院是慈善机构?上次检查花了老子八百块,屁用没有。”他对着玄关镜子整理发型,发胶的刺鼻气味混着血腥气在空气里发酵,“在家老实待着,别他妈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你要去哪?”巧珍看着男人西装革履的背影,喉咙发紧。
“老子应酬。”陈默掏出手机划开通讯录,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你不乐意伺候,自然有人愿意。”门再次被摔上,余震震得巧珍太阳穴突突首跳。她低头看着床单上越来越大的血渍,突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金鱼,翻着肚皮漂在鱼缸里,鳞片上的血斑像极了此刻自己的伤口。
雨声不知何时停了,寂静中,巧珍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的血流仍未止住,而楼道里传来陈默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混着电梯下行的叮咚声,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卫生间蒸腾的水雾模糊了镜面,巧珍跪在冰凉的瓷砖上,颤抖着拧开热水龙头。水流击打在不锈钢盆里发出哗哗声响,她盯着逐渐升温的水面,恍惚觉得那翻涌的波纹像极了医院化验单上扭曲的字迹。
“应该能......能杀菌吧......”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热水漫过手腕时,皮肤瞬间泛起刺目的红。她咬着嘴唇将毛巾浸入水中,蒸腾的热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第一下擦拭时,巧珍疼得几乎尖叫出声。滚烫的毛巾刚触到患处,神经末梢就炸开剧烈的刺痛,仿佛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在皮肉间反复碾磨。“忍忍......再忍忍......”她把毛巾死死按在伤口上,牙齿咬得腮帮子发疼,“陈默说我装......我偏要治好......”
水珠顺着手臂滴落在地板上,和着暗红的血水蜿蜒成诡异的纹路。巧珍忽然想起新婚夜,陈默也是用这条毛巾替她擦去额角的汗,彼时温柔的呢喃与此刻的咒骂在脑海里不断重叠。“都是骗人的......”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热水怎么可能洗得掉......”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醉醺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巧珍慌忙扯过浴巾裹住身体,却在起身时眼前一黑,栽倒在满地狼藉的血泊中。浴室门被粗暴推开,陈默皱着眉捏住鼻子:“搞什么鬼?一股子腥臭味......”
“帮我......”巧珍伸出沾满血污的手,声音微弱得像游丝,“送我去医院......”
“装够了没?”陈默踹开脚边的水盆,滚烫的热水溅在巧珍腿上,“别他妈浪费老子钱!”门再次被重重甩上,巧珍望着天花板明灭的灯光,感觉的血正顺着瓷砖缝隙不断流失,像她永远回不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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