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医生，我们都记住了。”
“谢谢您医生，您说得太详细了。”
赵西辰把打印好的药方递给他们，又嘱咐了一句。
“如果孩子出现持续高烧不退，或者咳嗽、头痛得厉害。”
“一定要马上回来复诊。”
“好，我们知道了。”
一家三口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诊室。
诊室里又恢复了片刻的安静。
赵西辰端起桌上己经凉透了的茶水，刚喝了一口。
“砰——”
诊室的门又一次被猛地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他的同事罗祥诚医生。
“老赵！救命啊！”
罗祥诚一脸的生无可恋。
冲进来就抓住了赵西辰的胳膊。
赵西辰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
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怎么了老罗，你这是……被患者家属打了？”
“比那还惨！”
罗祥诚哭丧着脸。
“我这儿来了个病人，快把我给整疯了。”
“什么病人啊，能把我们罗医生给难住？”
赵西辰来了点兴趣，放下了水杯。
罗祥诚抹了把汗，语速极快地介绍起病情。
“一个女的，三十岁左右，急性腹痛，疼得在床上打滚。”
“我寻思着，急性腹痛嘛，不外乎那几种可能。”
“结果，查体腹部是软的，没有压痛，没有反跳痛，更没有肌紧张。”
“B超、CT、血常规、尿常规、淀粉酶……我靠，能做的检查我全给她做了个遍！”
“结果你猜怎么着？”
罗祥诚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抓狂的意味。
“所有检查结果，全都是正常的！”
“啥毛病没有！”
“可她就是疼，疼得死去活来，嗷嗷叫唤，就差在抢救室地上打滚了。”
赵西辰听完，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这种情况确实棘手。
腹痛是急诊科最常见的症状之一。
但也是最难诊断的症状之一。
病因千奇百怪。
从简单的肠胃炎到致命的夹层动脉瘤，都有可能。
但像罗祥诚描述的这样。
症状剧烈，体征和辅助检查却全是阴性。
这就非常少见了。
“走，去看看。”
赵西辰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
罗祥诚连忙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抢救室。
抢救室里，气氛比外面还要凝重。
一张病床上。
一名年轻女子正蜷缩着身体。
额头上全是冷汗。
嘴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呻吟。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有些发紫。
床边站着一个男人，看起来是她的丈夫。
正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着汗，嘴里不停地安慰着。
“老婆，再忍忍，再忍忍，医生就来了。”
见到赵西辰和罗祥诚进来。
男人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迎了上来。
“医生，你们快看看我老婆，她快疼死了！”
赵西辰点了点头，目光迅速扫过床边的监护仪。
心率110次/分，呼吸24次/分，血压130/80mmHg。
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但心率和呼吸明显偏快，是疼痛引起的应激反应。
他走到病床前，声音沉稳。
“你好，我是医生，你别紧张。”
“能告诉我，肚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吗？”
患者的老公抢着回答。
“就刚刚，半个多小时前，突然就说肚子疼，然后就疼成这样了。”
赵西辰的目光转向病床上的女人。
“哪里最疼？能指给我看看吗？”
女人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带着哭腔呻吟。
“不知道……哪儿都疼……啊……好疼……”
赵西辰戴上听诊器，先简单听了一下心肺和肠鸣音，都没有明显的异常。
他伸出手，准备给患者做腹部触诊。
“我轻轻按一下你的肚子，你感觉一下哪里疼得最厉害。”
他的手刚刚放到患者的腹部。
还没等用力。
“啊！”
女人就发出了一声尖叫，身体猛地一颤。
“别碰！疼！”
赵西辰的手停在半空中，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种完全拒绝查体的反应，不太寻常。
要么是疼痛确实剧烈到了极点。
任何轻微的触碰都会诱发。
要么……就是有其他的原因。
他再次尝试，这次换了一个部位，动作更加轻柔。
结果还是一样。
患者的反应极大，嘴里胡乱地喊着。
“哪儿都疼！你别按了！哪儿都疼！”
根本无法判断出具体的疼痛部位。
也无法描述疼痛的性质。
这给诊断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旁边的罗祥诚一脸的无奈。
“老赵，看到了吧？我刚才就是这样，根本没法查。”
一首守在旁边的护士张巧也走了过来，轻声问道。
“赵医生，需要用止痛药吗？患者看起来太痛苦了。”
赵西辰沉吟了片刻。
常规来说。
在诊断明确前，是不能轻易使用强效止痛药的。
因为那会掩盖病情，影响判断。
但现在这个情况。
患者剧烈的疼痛己经让她无法配合任何检查。
如果不先止痛。
诊断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上杜冷丁，50毫克，肌肉注射。”
赵西辰果断下达了医嘱。
“好。”
张巧立刻转身去准备。
患者老公一听要打杜冷丁，有些担忧地问。
“医生，这个药……没问题吧？”
“放心，这是为了让她缓解一下，我们才好继续找病因。”
赵西辰安抚了一句。
然后转身拿起罗祥诚刚刚递过来的一沓检查报告。
他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血常规，白细胞正常，排除了感染。
尿常规，阴性。
肝肾功能、电解质、淀粉酶、心肌酶谱……
全部在正常范围内。
腹部CT平扫加增强，从肝脏到盆腔，扫了个遍。
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占位、炎症、梗阻或者穿孔的迹象。
所有常见的急腹症。
比如阑尾炎、胰腺炎、胆囊炎、肠梗阻、宫外孕破裂等等。
基本上都被这些检查排除了。
这就奇怪了。
到底是什么，能引起如此剧烈，却又找不到任何器质性病变的腹痛？
就在这时，注射了杜冷丁的女患者，渐渐安静了下来。
药效上来了。
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不再呻吟，只是闭着眼睛，看起来疲惫不堪。
患者老公长长地松了口气，不住地对赵西辰道谢。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她好多了。”
赵西辰的目光却没有离开那些检查报告，脑子里正在飞速地运转着。
他放下报告，再次看向那个男人。
“你再仔细想想，她发病前，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或者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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