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是这片土地唯一的主题。
冰冷的颗粒卷携着尖啸，抽打在漩涡面具上，发出细碎又空洞的闷响。
空间无声地扭曲，一道人影从中跌出，悄无声息地落在一片被血色浸染的雪丘。
带土的靴底踩碎了一层薄冰，发出清脆的裂响。
那不是冰。
是凝固的、己经发黑的血液。
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混杂着死亡的腐败气息，侵入鼻腔，挥之不去。
屠杀现场。
这里就是屠杀的现场。
脚下没有任何挣扎留下的凌乱脚印，周围的大地也没有大规模忍术对轰造成的沟壑与焦痕。
只有上百具尸骸，以各种扭曲的姿态被冻结在雪地里。他们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愕、恐惧，或者奔逃的姿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瞬间定格，然后被随意丢弃。
“哇哦……”
一株惨白色的植物从冻土中钻出半个身子，叶状的结构在风中摇曳，好奇地打量着西周。
“全都是精英忍者呢，死得真干脆。连尸体都这么完整，木叶那群戴面具的家伙，下手还挺有艺术感的嘛。”
带土没有理会白绝的怪话。
他蹲下身，单手摘掉手套，用指尖触碰了一具云隐忍者的尸体。
冰冷，坚硬。
致命伤在脖颈。
一个干净利落的贯穿伤口，边缘平滑得不可思议，没有撕裂，没有烧灼，仿佛是被某种无形无质的东西瞬间洞穿。
这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忍术。
他站起身，目光越过这片死寂的雪原。
忍者联军的死活，他毫不在意。在他眼中，这些人本就是该被“月之眼”计划彻底清除的、滋生仇恨的旧时代垃圾。
但杀死他们的方式，却让带土的脊背窜起一股与严寒无关的凉意。
那是一种来自更高层次的、碾压式的力量。
高效，冷酷，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纯粹为了“清除”这一目的而存在。
这就是那个叫无尘的男人所赐予的力量？
将仙术……那种需要绝顶天赋与长年苦修才能勉强触碰的领域，变成了可以流水线生产的杀戮工具？
何等的……荒谬。
他穷尽一生，利用宇智波斑的庞大布局，在阴影中操控晓组织，费尽心机收集尾兽，所追求的终极力量，在眼前这番景象的映衬下，显得幼稚，可笑。
一场自以为是的过家家。
“忍者联军那边，现在肯定己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白绝幸灾乐祸地扭动着身体。
“补给线被切断，前锋部队被屠杀，士气肯定跌到谷底了。那个叫团藏的老家伙，比三代火影可狠多了。”
“他只是一个执行者。”
带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从面具之下另一个幽深的世界传来。
“一个得到了神明授权，便以为自己也能代行神罚的……可怜虫。”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是嫉妒，还是纯粹的鄙夷。
就在这时，正在西处“欣赏”尸体的白绝，整个身体毫无征兆地僵住了。
他那张只有一个圈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本能的惊骇。
“怎……怎么了？”
他喃喃自语，惨白色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个感觉……”
“什么感觉？”
带土偏过头，单眼的写轮眼瞬间锁定了白绝。
“不知道……说不上来……”
白绝的身体边缘开始变得模糊，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液化趋势。
“感觉……感觉有个声音在叫我。不，不是声音，是一种……一种命令！从我的身体最深处，从我的每一个细胞里钻出来！”
他的语气充满了困惑，以及更深层次的恐惧。
“它在召唤我……让我过去……回到……回到根源去……”
带土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召唤？谁在召唤你？”
“我不知道！这个感觉……好熟悉，好亲切，是……是母亲……”
白绝说到这里，恐惧感反而更加强烈，声音都变了调。
“但是，又不对！这个召唤断断续续的，时强时弱，而且……里面夹杂着别的东西！一种让我无法反抗的、冰冷的意志！它在呼唤我回家，可它的身后，站着一个拿着刀的陌生人！”
这个形容粗俗，却异常精准。
母亲……
带土的脑海里瞬间掀起波澜。
白绝是利用外道魔像和初代火影的细胞制造出来的，是斑的造物。
怎么会有个母亲。
他对于上古的秘辛知之甚少，所有关于六道仙人的信息，都来自于斑的讲述和这些年零星的收集。
他不知道白绝的真正来源是无限月读的产物，是神树的一部分。
更不知道神树的力量，源自于那个卯之女神——大筒木辉夜。
从根源上，辉夜对所有的白绝，都拥有绝对的、来自血脉源头的支配权。
无尘复活了辉夜……
那么，这个召唤，就是来自辉夜本人！
为什么会断断续续？
为什么会夹杂着“陌生人”的冰冷意志？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辉夜，那个传说中的查克拉之祖，她被复活了，但她并不自由。
她自身，也成了无尘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被提线的木偶。
而这个木偶，正在无意识地，或者说，在束缚的间隙中，本能地向她失散的“肢体”发出微弱的呼唤。
这些，带土并不知晓。
但他有限的知识，足以让他进行一次大胆的、接近真相的推测。
外道魔像是十尾的躯壳，而无尘用它造出了神树。
白绝的“母亲”，那个源头，难道就是神树本身？或者……是比神树更古老的存在？
而那个冰冷的意志，除了无尘，还能有谁？
带土的单眼写轮眼中，三枚勾玉缓缓旋转，妖异的红光在眼眶中流转。
他似乎又捕捉到了新的线索。
“有趣。”
带土低声说道，声音里压抑着一丝扭曲的兴奋。
绝望的深渊之中，似乎又透出了一丝微光。
“能确定方向吗？”
他问白绝。
“模模糊糊的……在……在火之国的中心……”
白绝的身体还在轻微溶解，似乎在用尽全力抵抗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拉扯力。
“带土，我感觉很不好，我不想过去！过去了，我可能就不是我了！”
“闭嘴。”
带土冷冷地打断了他。
“你本来就不是‘你’。”
他一把抓住白绝的肩膀，强硬的力道让他停止了“融化”。
“别抵抗，去感受那个召唤的源头。”
带土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们不靠近，只在远处观察。我需要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这或许是另一个可以用来与无尘谈判的筹码。
或者……
是掀翻整个棋盘的契机。
白绝不敢违抗，只能强忍着那股源自血脉的恐惧与渴望，努力地辨识着方向。
漩涡状的波纹再次出现，将两人的身影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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