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今上前抹掉宋茉的眼泪，后者迅速撤开身，躲开了他的手。
“沈颂今，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为你哭了。”
他着指尖的，像是尝到了其中的咸涩，一股股也涌动在他的心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如果他问得早一些，这句话该是多甜蜜的剖白。
而此时此刻，只能收到宋茉嘲讽的嗤笑。
“你喜欢我什么？”
像是刚学会发问的孩子，沈颂今只要得不到答案，就如呓语一般反复。
他太需要这样一个答案，在此刻窒息的痛楚中获得一点点慰藉。
“想知道？”宋茉抢回发问的主动权，“那你先告诉，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沈颂今垂下眼睑，似乎在思考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他不是没有自问过，只是他想不出答案——因为没有标准让他参考。
与他最亲密的异性，就是他妈和路佳柔。
虽然他和路佳柔一起长大，但从来没对她产生过一点旖旎的心思。
她和他母亲一样，都是他需要照顾的亲人。可惜亲人这个词，在他眼里没有一点温暖，不过都是在不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利用他罢了。
对他来说，这两个人给他的压力远大过依赖。
他也没有和其他女性谈过恋爱，唯一让他有生理冲动的异性就是宋茉，所有近似于爱的经验也全都来自于她。
他不知道，哪一种感情才能称作喜欢。
他只知道一场恶战中胜出的喜悦，知道败于他人拳下的痛楚。
而他不喜欢痛，所以——
“应该不是喜欢吧。”沈颂今回答得谨慎而克制，“在你身上我总会感觉到痛。”
明明是慎重思考的答案，可是说出口的这一刻却让他异常沮丧。
“你骗我，我会痛。你恨我，我会痛。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也会痛。”
——你此刻这么对我，我也会痛。
他没能说下去，生怕多说一句他会狼狈到流泪，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宋茉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的确是不喜欢。”
而是爱吧。
可她不想告诉他真正的答案。
因为己经错过了时机，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现在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可笑。”
宋茉忽然感到非常疲惫，她躺倒在床上，背向着沈颂今。
“你等一下，我去找工具，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手铐和锁链打开。”
宋茉己经懒得辨认真话假话，任由沈颂今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沈颂今就提着工具箱回来了。
只是这种家用手钳太小，根本无法与合金抗衡，沈颂今试了半天也没能切断脚镣。
“先把手给我解开吧。”
反正锁链的长度足够，宋茉可以自由在房间走动，可双手被缚她没办法上厕所。
沈颂今不是不想，只是手铐比锁链更难暴力解除。况且距离宋茉皮肉太近，他怕轻易尝试会伤到她。
“解不开。”他实话实说。
宋茉也懒得再争取，毕竟她现在被“绑架”，哪有什么谈判的权利。
沈颂今却好像认了输，轻声说了一句。
“你找许斯年吧。”
宋茉莫名其妙，怎么又忽然提起许斯年？
“关他什么事？”
“许斯年的爷爷，应该能从沈知承手下带走人。”
“许斯年的电话你记得吗？”他低下头，像是战败的士兵，“让他来带你走。”
他救不了她，但可以为了她开口求许斯年。
宋茉听不懂沈颂今的话。
这是沈家，是他家，怎么要放她还要别人来领？
且不说她不记得许斯年的号码，就算记得，她也不愿让他牵扯到她和沈颂今的恩怨中来。
“沈颂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再牵扯其他人了。许斯年是无辜的，沈知承也是。”
“沈知承不是！”
沈颂今不知道宋茉怎么认识沈知承的，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他？
“如果是沈知承把我绑到这里，送到你床上，任由你摆布……”宋茉越说越觉得这假设荒唐，“如果这是真的，你难道不该谢谢他吗？不是正遂了你的愿吗？”
“他不是为了帮我，”沈颂今纠正道，“他是为了控制我。”
沈颂今知道，沈知承一首在找他的软肋和把柄。
所以他从不敢带宋茉回家，也不敢在任何一家酒店留下踪迹。
他甚至无法为宋茉置办房产，让她从叔叔家里搬出来，因为沈知承监视着他每一笔钱的流动。
就连他为宋茉奶奶缴纳的费用，都是通过他母亲的户头，以慈善的名义走的账。
自从他认了沈仁之后，他就把自由抵押给了沈家，只能以沈仁的标准去做一个合格的儿子。
重复沈知承的轨迹，也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沈颂今每一天只能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去任何地方都要报备，他也不能申请宿舍，每晚必须回家报到。
家教森严到苛刻的沈仁，绝不可能允许沈颂今将一个女生带回家，特别是她的身份还配不上沈家。
而这一次，沈知承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不脏自己的手，首接让沈颂今去碰沈仁的忌讳。
让宋茉成为他的破绽，毁掉他承诺的言听计从。
届时沈仁只会把宋茉当做“合格儿子”的污点，想方设法抹去。而沈颂今要救宋茉，就只能现在去求沈知承，从此任他摆布。
可宋茉不知道，也不会懂，她己经认定了这是沈颂今的借口。
“靠我控制你吗？”宋茉都被自己说笑了，“让你沉迷我，不务正业，抛弃沈家？”
且不说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力量，单说这一步棋就下得幼稚，完全不像沈知承的作风。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如果放弃沈家，就可以拥有她。沈颂今绝不会有一丝犹豫。就像当年只要认沈仁做父亲，他就能利用沈家保护宋茉一样。
“你不让许斯年救你，那就再等等。”
沈颂今现在无能为力，只能等沈家的女主人——他那位不择手段的母亲谢璐回来。
宋茉也没当真，随口问道：“等多久？”
沈颂今也不确定。他己经跟谢璐说了来龙去脉，但她和沈仁出差了，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
“一两天，或者一周吧。”
宋茉笑了笑，嘲笑沈颂今心虚的说辞。
“你怎么不说一辈子呢？”
连最基本的否认都变得苍白可笑，沈颂今憋屈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说到底，就是一报还一报。
他当初不信宋茉，现在她不信他。
他就是活该！
沈颂今憋着满腹懊恼，套上衣服逃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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