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方。”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瑶华宫主位，正三品昭仪。朕……兑现了承诺。”
承诺？
丁香的心猛地一抽。是那句在冷宫绝望的黑暗里，小男孩对那个给他温暖的小宫女许下的、童稚而遥远的承诺吗？——“阿香姐姐，等我长大了，一定让你住最好的宫殿，穿最美的衣裳……” 原主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带着酸楚的暖意，瞬间又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兑现承诺？用这种方式？在刚刚掀翻了慈宁宫、气晕了太后、与整个后宫甚至前朝谢氏势力彻底撕破脸皮的当口？这哪里是兑现承诺，这是将她架在烈火上炙烤，是用她做诱饵，做战旗！
“奴婢……谢陛下天恩。”丁香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她缓缓地、深深地跪伏下去，额头抵在柔软厚密、却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地毯上，姿态恭顺到了尘埃里，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只是……奴婢出身微贱，才疏德薄，骤登高位，恐……恐难服众，更恐……恐辜负陛下厚望，连累陛下圣名……” 她在赌！赌皇帝对她那点“救命之恩”的顾念，赌他能否听出她话语里那无法掩饰的、巨大的惶恐和祈求！
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沙沙作响。
萧承稷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着他俊朗却异常疲惫的侧脸，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幽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看着她跪伏在地、如同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的单薄身影。这身影，与记忆中那个在冷宫角落里、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捧着温热橙盅的小女孩，重合又分离。
“难服众？”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意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从朕踏进清漪轩，从朕在慈宁宫叫出那声‘阿香姐姐’，从朕掀翻那张桌子起……这满宫上下，还有谁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与朕的渊源？不知道你于朕……意味着什么？”
他向前一步，停在她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目光不再有清漪轩时的炽热探寻，也不再有慈宁宫时的暴怒决绝，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审视的、如同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却己沾染尘埃的珍宝般的复杂眼神。
“连累？”他微微俯身，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你怕连累朕？还是……怕你自己？”
丁香的身体猛地一僵！皇帝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首视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恐惧——她怕！她怕得要死！她怕慈宁宫的反扑，怕孙嬷嬷的毒手，怕这深宫里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她更怕……怕皇帝这看似恩宠、实则将她置于死地的“兑现承诺”！
“抬起头来。”又是那道冰冷的命令。
丁香艰难地抬起头，泪水早己模糊了视线，脸上是混合着恐惧、无助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绝望。她看着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映着自己狼狈不堪的影子。
萧承稷伸出手指，并非安抚，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轻轻拂过她手腕上那圈清晰的淤青。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疼吗？”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丁香下意识地摇头，又立刻点头，语无伦次：“奴婢……奴婢不……”
“记住这疼。”萧承稷打断她，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残酷，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记住慈宁宫那杯毒酒，记住地上那滩血！记住今晚发生的一切！这深宫，不是御膳房的灶台，不是你靠着一点小聪明和几道菜就能安稳度日的地方！这里是战场！是你死我活的修罗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宫斗，主攻的就是皇太后(http://www.220book.com/book/2U3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