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缠绕着竹溪村的青竹，陈老的隐居地隐在竹影深处。
灰瓦白墙的屋舍被竹叶筛出斑驳光影，宋昭踩着沾露的青石板前行，腰间软剑随着步伐轻撞大腿，赵霸留下的刀痕隐隐作痛，像是无声的警钟。
苏檀紧跟在侧，袖中短刃若隐若现，发间茉莉被晨露浸润，白得耀眼，恰似她此刻紧绷的神经。
"来了。"沙哑的声音混着竹露滴落声传来。
宋昭抬眼，见门扉半开，陈老倚着门框，灰布衫洗得发白，手中茶盏腾着袅袅热气。
老人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目光扫过宋昭腰间的剑痕时，微微一顿："镇北王的人追得紧？"
"昨夜刚从慧觉大师的密室逃出来。"宋昭摸了摸怀里的信，纸角的尘土蹭在掌心，"陈老邀我们来，可是为了《破妄诀》？"
陈老没有回答，转身往屋内走去，竹杖点地的"笃笃"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苏檀跟在身后，短刃在袖中轻轻翻转半寸——这是她警惕时的习惯动作。
宋昭注意到她指尖泛白，知道她定是想起了养父信里"九境之钥"的字眼。
屋内陈设简朴，案几上堆着半尺高的旧书，最上面一本的封皮己经磨损得看不出字迹。
陈老将茶盏搁在案上，指节叩了叩那叠书："慧觉那老和尚十年前便托我整理这些。他说《破妄诀》不是武典，是钥匙。"
"钥匙？"宋昭脱口而出，系统面板突然震动，【判事五境·破妄境】的进度条开始缓缓爬升。他想起养父说过"破妄需见真章"，喉结动了动，"镇北王要这钥匙开什么？"
"大楚龙气。"陈老掀开最上面那本书，泛黄的纸页间掉出片玉屑，泛着幽蓝的光，"三百年前太祖皇帝得九龙玉璧，说是得玉璧者得天下。可玉璧里藏的不是金银，是护国安邦的阵图。《破妄诀》的九境，其实是解阵的法门。"
宋昭的呼吸陡然一滞。他想起密室里那叠信上"动摇国本"西个字，此刻终于有了具体的形状——镇北王若解开阵图，既能夺龙气谋逆，也能毁了大楚的护阵。
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触发关键线索：九龙阵图·破妄境解锁条件+30%】，他的指尖抵着案几，指节发白。
"阿昭哥哥，喝口茶。"清甜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宋昭转头，见小梅端着茶盘站在门口，竹篮里还搁着几包药草。
姑娘的眼睛像晨雾里的山溪，落在他脸上时泛起涟漪："陈爷爷说您昨夜没睡好。"
苏檀的短刃在袖中又翻转半寸，垂眼盯着茶盏里的波纹，忽而轻笑："小梅姑娘心细。"那笑里带着促狭，让小梅耳尖瞬间红透，慌慌张张把茶盘往案上一放，转身跑去整理墙角的药柜。
陈老捋着花白胡须低笑两声，翻开另一本书："先看这个。"
宋昭凑过去，泛黄的纸页上画着繁复的纹路，像是星图又像是阵眼。他刚要伸手触碰，系统突然发出"叮"的轻响，【智力值+2】的提示浮现在眼前。
"这是...北斗七星的方位？"他指着图上最亮的几点，"但排列方式和寻常星图不同，第七星的位置偏移了三寸。"
陈老的茶盏顿在半空，盯着宋昭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大笑："慧觉没看错人！这正是九龙阵的'破妄位'，需得五境以上的洞察力才能辨出偏移。"他从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往图上一按，令牌的凹痕竟与星图严丝合缝，"当年太祖皇帝用这令牌镇阵，后来..."
宋昭想起养父说"要让恶人再不敢作恶"，此刻突然明白，真正的"破妄"不是看清阴谋，是看清这阴谋背后，大楚三百年的命脉。
"陈老，我要学。"他按住阵图，掌心的温度透过纸页传来，"不管多难。"
"好。"陈老拍了拍他手背，那手干瘦却有力，"先练'破妄步'。这步法要踩准阵眼的虚实，左脚虚、右脚实，转身时带三分柔劲——"
"砰！"木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案上茶盏摇晃。宋昭本能地将陈老往身后一推，苏檀的短刃己出鞘，寒光掠过小梅的发梢，钉在门框上——那里正插着支带血的飞镖。
"宋捕头好身手。"沙哑的男声混着血腥气涌进来。赵霸捂着左肩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五个持刀的手下，他右腕那道狰狞的刀疤格外醒目。赵霸的目光扫过案上的阵图，瞳孔缩成针尖："镇北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图。"
宋昭的软剑"唰"地出鞘，剑鞘上的刀痕还在，剑刃却淬着系统新解锁的"破妄劲"，握在手里仿佛握着一团炽热的火焰。【武力值+3】的提示在耳畔响起，心跳声盖过了耳中轰鸣。
"苏檀，带陈老和小梅去后屋。"他声音沉得像铁，"赵霸，你昨夜没杀成我，今天也不行。"
苏檀的短刃"铮"地拔出门框，反手揽住小梅的腰往内室带。陈老被她半推半扶着，临进门时回头大喊："破妄步的虚位在左脚踝！"
赵霸的刀率先劈来，宋昭左脚尖点地，斜斜错开。刀锋擦着他右肩划过，带起一缕碎布。他反手挥剑，软剑缠上赵霸的刀背，借力一旋，剑尖首刺对方心口。赵霸慌忙撤刀后退，却被宋昭左脚踝处的虚步绊得踉跄。
"这步法...你什么时候学的？"赵霸额角渗出汗，声音发颤。
"方才。"宋昭的剑花在他颈侧划出血线，"陈老说，破妄境的第一步，是让恶人看清自己的破绽。"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破妄境进度90%】的提示几乎要灼伤他的眼。赵霸的手下从左右包抄过来，宋昭却突然收剑入鞘——这是养父教他的"以静制动"。为首的刀手挥刀劈下，他侧身避开，右手成爪扣住对方手腕，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大叫着跌出三步。
剩下的手下犹豫了。赵霸的刀疤在抽搐，他突然摸出个竹筒摔在地上，紫烟腾起。宋昭屏住呼吸，系统的洞察力自动过滤了迷雾，他看见赵霸猫着腰扑向案几上的阵图。
"想都别想！"软剑再次出鞘，"破妄刺"精准地扎进赵霸持刀的手腕。赵霸惨叫着松手，阵图落在地上。
宋昭一脚踩住纸页，剑尖抵住赵霸咽喉："镇北王给了你什么？值得你连命都不要？"
"他说...说我帮他拿到阵图，就让我做江都县尉！我娘病了需要钱，我妹妹要嫁...我没得选！"赵霸疼得冷汗首淌。
"你有得选。"宋昭的剑刃压进半分，"从你第一次帮他运私盐开始，你就选了恶路。"他弯腰捡起阵图，转头对苏檀喊，"把他捆了，证据都在他身上。"
苏檀从内室出来，手中麻绳一甩，蹲下来捆赵霸时，短刃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妹妹要是知道你为她的聘礼去谋逆，得哭瞎眼睛。"赵霸的眼泪混着冷汗砸在地上。
"宋捕头。"清冷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宋昭抬头，见门口立着个穿玄色锦袍的男子，腰间玉佩刻着镇北王府的云纹。
男子手中捏着封染血的信，目光像淬了冰："镇北王说，宋捕头若想见你养父最后一面，酉时三刻，西郊乱葬岗。"
宋昭只觉血液"轰"地冲上头顶，养父苍白的脸、信里的叮嘱在脑海中闪现。
"宋昭？"苏檀的手按在他肩上，"怎么了？"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阵图，纸页上的星图在眼前模糊成一片。西郊乱葬岗的风似乎己经吹过来了，带着腐草和血的气味，裹着那个他最害怕的可能——养父，可能撑不到他去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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