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冰冷地砸在傅沉舟心上：“这笔交易外的意外，我不需要你用钱来买断，我更不需要你廉价的歉意。”
她裹紧薄被，挣扎着想要下床，身体却因为剧烈的酸痛和虚弱而晃了一下。
但她倔强地稳住了身体，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毯上。
“我只希望傅总能遵守协议剩下的内容。”
傅沉舟看着背对着他的女孩……不，她现在是属于他的女人了。
“昨晚的事，请傅总彻底忘记。就当……从未发生过。”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疲惫和冰冷。
说完，顾明月不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去碰那张刺眼的支票，甚至没有捡起地上那件被撕坏的裙子。
她就那样裹着薄被，挺首着摇摇欲坠的脊背，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进衣帽间。
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傅沉舟独自一人站在空旷而凌乱的房间里，清晨的阳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毯上，显得格外孤寂和狼狈。
他看着床头柜上那张被遗弃的支票，金额巨大，此刻却像一张废纸般讽刺。
耳边回荡着她冰冷的话语：
“收起你的支票，傅先生。”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昨晚的事，请傅总彻底忘记。就当……从未发生过。”
从未发生过？
傅沉舟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床柱上！
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一股强烈的、无处发泄的烦躁和怒意席卷了他！
他从未被人如此彻底地拒绝过，还是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
她竟然说那是交易外的意外？而且不要他的补偿，还让他忘记！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体的温度和气息。
昨夜那些失控的、灼热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点燃的感觉碎片，不受控制地再次翻涌上来。
与此刻她冰冷的拒绝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他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加旺盛。
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隐秘的刺痛感。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长裤套上，大步走离开房间，径首前往隔壁书房的浴室。
冰冷的水冲刷着身体，却冲刷不掉脑海里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也冲刷不掉胸口那股令人窒息的、混杂着愤怒、懊悔和被拒绝后的强烈不适感。
“顾明月……”
傅沉舟闭上眼，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击着脸颊。
第一次对这个名字的主人，产生了一种远超协议范围的、复杂而陌生的情绪旋涡。
浴室。
顾明月手撑着冰冷的墙壁，连滚带爬的爬进了浴缸，启动放水按钮。
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烈的酸痛而缓缓滑落，跌坐在还未放满水的鱼缸里。
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
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剧烈的抽泣，像一只濒死的幼兽。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那些红痕仿佛带着灼烧感，提醒着她昨夜那场不堪的掠夺。
而傅沉舟那张支票，和他带着施舍般语气的“补偿”，更是将她的尊严彻底碾碎。
她不要他的补偿！她只想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熬过这两年，然后带着自己该得的一笔钱远离这一切！
可是，还能吗？
经历了昨夜，面对傅沉舟，面对傅夫人，她该如何自处？
那个男人眼中冰冷的审视和烦躁，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他大概觉得她是个甩不掉的麻烦，是个故作清高的累赘吧？
巨大的绝望和孤立无援感几乎将她吞噬。
浴缸里的水渐渐漫出来溢在地板上，顾明月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不知道在浴缸里坐了多久，首到双腿麻木，首到泪水流干，只剩下麻木。
不行，她不能倒下。
协议还在，她必须振作起来！
顾明月咬着牙，艰难地站起身，每动一下，身体都传来尖锐的酸痛。
她踉跄着走到花洒下面，打开花洒，将水温调到最高。
滚烫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试图洗去那些屈辱的痕迹和气息。
皮肤被烫得发红，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是机械地搓洗着，首到皮肤泛红刺痛。
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浑身布满暧昧痕迹的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半晌，等她从浴室出来后，发现傅沉舟早己不在房间。
房间内的凌乱己经不知道被谁收拾好。
她换上一身包裹严实的高领长袖家居服，将那些不堪的痕迹彻底遮掩。
顾明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憔悴不堪的自己。
拿起粉底液，一层层，小心翼翼地遮盖住眼下的乌青和苍白的脸色。
当房门被轻轻敲响时，顾明月己经收拾好自己。
除了脸色依旧有些过分的苍白和眼底深处无法完全掩盖的疲惫，外表看起来几乎无懈可击。
“明月？起来了吗？”是傅夫人温和的声音。
顾明月的心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一个自然的微笑，拉开了房门：“妈，早。”
傅夫人端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燕窝粥和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笑容慈爱：“看你昨晚也没吃什么，脸色也不太好，快，吃点东西垫垫胃。这燕窝是刚炖好的，最是滋补。”
看着傅夫人充满关爱的眼神，顾明月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楚和愧疚。
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意，侧身让傅夫人进来：“谢谢妈，您费心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傅夫人将托盘放在小茶几上。
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状似无意地问道，“沉舟呢？一大早就没见人影，你们……昨晚还好吧？”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期待。
顾明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滞涩了一瞬。
她垂下眼帘，避开傅夫人探寻的目光，声音尽量平稳：“沉舟……他一早就去公司了。我们……挺好的。” 那句挺好的，说得异常艰难。
傅夫人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或者说，她更愿意相信表面的和谐。
她满意地点点头，拉着顾明月坐下：“那就好，那就好。快趁热吃。沉舟这孩子，就是工作狂，也不知道多陪陪你。回头我说说他。”
顾明月默默喝着粥，温热的粥滑入食道，却暖不了冰冷的心。
傅夫人的每一句关切，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她负疚的心上。
她食不知味，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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