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璃无法回答。
她应该恨他，应该希望他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可当鲜血从他手臂不断涌出时，她的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
白予安的哭声从楼上传来，显然被枪声吓醒了。
白瑾璃如梦初醒，转身冲向楼梯，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空间。
她需要空气，需要远离这个为留住她不惜自残的疯子。
身后，顾凛的声音虚弱却固执地追着她：“我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
夜幕如墨，锦园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朦胧的光斑。
顾凛推门而入时，消毒水的气息还沾在衬衫领口，左臂的绷带在黑暗中泛着苍白的光。
他推开儿童房的门，暖黄的夜灯映着白瑾璃蜷在小床边缘的身影，白予安揪着她一缕发丝酣睡的模样，心口那道横亘三年的伤口突然开始结痂。
他单膝跪在床边，右手轻轻抚平白予安滑落的薄毯。
白瑾璃睫毛轻颤，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孩子身边蹭了蹭，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凛喉头发紧。
他就这样坐着，看着月光在两人身上流淌，首到晨光爬上窗帘的褶皱。
“这一次，我会抓紧你的手，小瑾，我们这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
………
京都一院的长廊弥漫着压抑的消毒水味。
白瑾璃攥着检查报告的指尖泛白，纸张被捏出细密的褶皱。
乔曦靠在萧景珩肩头，发梢垂在病号服领口，像朵即将凋零的百合。
神经外科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瘀血位置紧邻中枢神经，手术风险极高，术后可能出现认知障碍、肢体瘫痪，最糟的情况……”
“会变成植物人。”萧景珩沙哑地接话，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
白瑾璃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浮现出乔曦以前活泼开朗，生机勃勃的模样。
眼睛看不见后，就算她没说，她也能感受到，曦曦就像枯萎的花。
“但如果不手术，瘀血会继续压迫神经，会影响生命”教授的钢笔在病历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深夜的医院天台，风卷着细雨打湿白瑾璃的裙摆。
萧景珩倚着锈迹斑斑的护栏，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
“白瑾璃，我不敢，我怕曦曦离开我！”
这个男人怕了，二十八年里，失去过她一次后，恐惧再一次袭来。
白瑾璃的指甲掐进掌心。
乔曦昨天说的话还在耳畔回响：“我想看着小予安长大，想再一次站在摄影机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做吧，我们没有选择。”
白瑾璃看着萧景珩，“萧景珩，如果曦曦瘫了，你会嫌弃她吗？”
“不会，我爱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瘫了，我照顾她，她变成植物人，我守她一辈子！”
萧景珩的笑容里却满是绝望的悲壮。
这一生，他绝对不会放开乔曦的手。
白瑾璃也不得不承认，萧景珩是这个世上最爱乔曦的人。
“萧景珩，曦曦交给你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囚心溺爱！偏执大佬的病态占有 ”
乔曦的手术定在了三天后。
白瑾璃自然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乔曦身边。
顾凛带着白予安也来了。
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烈，像无形的手扼住咽喉。
乔曦躺在病床上，白予安踮着脚尖凑到床边，小手认真地把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孩子乌黑的眼睛里盛满纯粹的担忧：“姨姨，不要害怕，安安会在外面等你，等你出来就能看见安安了。”
乔曦喉咙发紧，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颤抖的手覆上那只柔软的小手：“好…姨姨想看见我们安安。”
白瑾璃再也控制不住，扑进她怀里，温热的眼泪浸湿了病号服：“曦曦，要好好的出来，知道吗？”
这声音里承载着快二十年的情谊，让乔曦的心揪成一团。
“阿璃，别担心，我乔曦命大，老天爷不会收我的。”
白瑾璃还是忍不住的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
顾凛默默抱起白予安，牵着白瑾璃。
“小瑾，我带你们去外面的花园里走走。”
而后，朝萧景珩递去一个眼神，将空间留给他们。
病房门缓缓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萧景珩跌坐在床边，胡茬布满苍白的脸颊，眼睛布满血丝，像困在黑暗里许久的困兽。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曦曦，如果你敢死，我就陪你死。，黄泉碧落，你都逃不开我。”
这句话让乔曦的眼泪夺眶而出。
三年前她决然离开，原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可再次相见，那些被深埋的情感依然鲜活如初。
她突然觉得累了，也倦了，罢了，他就是她躲不过的孽缘，与其两人痛苦一辈子，不如就放过彼此吧。
“萧景珩，如果这次我不死，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吧！”
病房里一片死寂。
萧景珩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她，颤抖的手紧紧攥住她的：“曦曦，你再说一遍！”
乔曦听着他急切的声音，能想象到他激动的模样，轻声重复：“萧景珩，我说，如果我不死，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吧！”
萧景珩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解脱与狂喜，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乖曦曦，再说一遍！”
他怕，她过后又反悔，又不要他了。
乔曦无奈又心疼，还是依他，认真道：“萧景珩，如果手术后，我不死，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吧！”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想着：爸妈，原谅女儿自私这一回吧，有些感情，一旦刻入灵魂，就再也无法割舍。
对父母的愧疚，就以后百年之后见到他们再道歉吧。
谁让，她爱萧景珩。
三天后的手术，不仅是生与死的考验，更是他们重新开始的希望。
萧景珩紧紧握着手机，录像还在继续，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份承诺永远留住。
而乔曦，终于放下了所有顾虑，选择首面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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