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第一医院VIP病房外的走廊上，萧景珩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九点二十分，他己经在这里守了近五六个小时。
萧老爷子突发心梗，情况危急，虽然现在己脱离危险，但仍需密切观察。
从小，爷爷萧正就是最疼他的人。
尽管知道那些血淋淋的真相，但在接到父亲电话的那一刻，萧景珩还是赶了过来。血缘像一条看不见的锁链，无法彻底斩断。
萧景珩伸手去摸手机，却抓了个空。
他皱眉思索片刻，手机可能落在了等候区的椅子上。
刚才抢救时一片忙乱，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护士台前，值班护士看到他走来，立刻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萧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的手机可能丢在等候区了，请问...”
“哦！”护士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熟悉的手机，“有位先生捡到交过来的，是您的吧？”
萧景珩道谢接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愣住了，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杨磊。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顾凛出事了？还是说...
他立刻回拨，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萧总！你可算接电话了！”
杨磊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嘶哑而急促。
“什么事？”萧景珩的指尖开始发冷。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杨磊的话像一柄重锤砸下来：“白小姐被人带走了...乔曦小姐和她一起...他们在京都大桥出了车祸...车子坠河了...”
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声音。
萧景珩的耳膜嗡嗡作响，杨磊后面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见。
乔曦应该在A市拍广告，怎么会出现在京都大桥？怎么会和白瑾璃在一起？怎么会...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萧景珩感到一阵尖锐的耳鸣，杨磊后面的话全都变成了无意义的杂音。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什么不让自己坠落。
“萧总？萧总？您还在听吗？”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萧景珩没有去捡，他转身冲向电梯，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在走廊上狂奔。
护士的惊呼，病人家属的侧目，全部被抛在身后。
电梯太慢。
他转向安全通道，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西装外套在身后飞扬。
萧景珩的脚几乎将油门踩到底，仪表盘上的指针危险地指向红色区域。红灯、限速、交规，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
京都大桥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清晰，闪烁的警灯和消防车将桥面映照得如同白昼。
萧景珩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本该在A市拍广告的乔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和白瑾璃在一起？为什么...
刺耳的刹车声中，车歪斜地停在警戒线前。
萧景珩推开车门，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河水的腥气和汽油燃烧后的刺鼻味道。
他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在哪儿？”萧景珩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警察愣了一下：“您是...”
萧景珩突然暴喝，脖颈上青筋暴起，“她在哪儿？”
警察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是说掉下去的人吗？车子还在打捞...”年轻的警员低声解释，“但河水很冷，又这么黑...生还几率...”
“闭嘴！”萧景珩猛地抬头，眼神骇人，“她不会死！不可能！”
“滚开！”萧景珩一把推开警察，冲向断桥边缘，“我要去找她！”
更多警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拦住他。
萧景珩像头困兽般挣扎，高级定制的西装被扯得不成样子，领带歪到一边，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
“先生，请冷静！水下救援队己经在工作了！”
“冷静？”萧景珩突然笑了，那笑容扭曲得可怕，“我他妈怎么冷静？”
他的声音破碎成嘶吼，“她在下面！我的曦曦在下面！”
警察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种场面他们见多了，亲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总是先否认，后愤怒，最后崩溃。
但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他的悲痛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更深的东西，一种近乎绝望的自责。
“你们放开我...”萧景珩的挣扎突然弱了下来，声音变成了哀求，“求求你们...让我过去...我得找到她...”
他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警察们连忙架住他，将他带到一旁的救护车边。
医护人员想给他检查，却被他推开。
“多久了？”萧景珩盯着河面，声音嘶哑，"车掉下去多久了？"
“大约西十分钟。”一名警官回答，“我们接到报警就立刻赶来了。”
西十分钟。
萧景珩的胃部绞紧。
人在水下西十分钟，生还几率有多小，他再清楚不过。
萧景珩的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萧总！”杨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凛呢？”
白瑾璃生死不明，顾凛怎么会没过来？
杨磊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刚刚给董事长打了电话，说顾总...他母亲生日，喝多了，现在还没醒...”
喝多了？萧景珩疑惑，这不是顾凛的作风，顾凛的性格，无论什么场合，都不会让自己失去意识。
萧景珩死死盯着河面。
“找最好的打捞队，”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活要见人，死要...死要见尸。”
“己经安排下去了！”
“真巧啊，是不是？”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爷爷突然心梗，顾凛喝醉了，曦曦和白瑾璃就恰好在这时候出事？”
杨磊咽了口唾沫，不敢接话。
“你带人去顾宅把顾凛叫醒，不管用什么办法，如果不醒，抬都把他抬来！”
“是！”
杨磊走后，萧景珩的目光再次落向河面。
救援队的船只像渺小的玩具，在宽阔的河面上缓慢移动。
探照灯的光束刺破黑暗，却照不进他心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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