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台上的思慕川,己经不知道被劈了多少道天雷。
仙界的"清魂咒"顺着锁链钻入他的仙骨,每一寸肌理都在灼烧。他望着掌心逐渐透明的幽冥花瓣,想起夜不语在九幽渊受刑的模样——原来他们之间的红线,早己将痛觉相连。
"思慕川,你母亲弑神盗花,勾结妖王,罪无可赦。"白衣仙人挥袖展卷,金色的罪状从空中落下,"你身为花神妖帝之子,又与冥界勾结,妄图颠覆三界秩序,该诛!"
思慕川抬头,嘴角挂着血笑:"我母亲不过是爱上了妖帝,何罪之有?你们口口声声说天道不容,却连真心都要扼杀,究竟是谁在颠覆秩序?"
台下传来哗然。思慕川看见人群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天帝的侄女霓裳仙子,她曾教他仙界礼仪,此刻却低着头,指尖紧紧攥着衣袖。
"住口!"白衣仙人挥手祭出斩仙刀,"今日便斩去你的仙骨,剜出你的情魂,让你看看,这爱是有多可笑!"
刀刃落下的瞬间,思慕川忽然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喊他。那是夜不语的声音,带着九幽渊的雷火气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思慕,活下去。"
他猛地睁眼,掌心的幽冥花瓣突然发出强光。七道金光从花瓣中飞出,在空中凝成夜不语的虚影。她身着刑服,发丝凌乱,却依旧握着那柄残破的软剑,剑尖挑起的,是他八千年前端详过的人间襦裙。
"这是我用雷火炼化的执念。"虚影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原来凡人说的'心有执念,雷火不侵',是真的。"
斩仙刀在距思慕川眉心三寸处停下。白衣仙人惊恐地看着夜不语的虚影,那虚影的指尖竟缠绕着仙界禁术"往生引"的金光,那是只有冥王座下神药才有的力量。
"你竟敢偷用往生引!"仙人后退半步,"你可知那药是用...用..."
"用我兄长的千年修为,和我的半条命。"虚影逼近,软剑抵住仙人咽喉,"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终于明白,这三界最该被斩的,不是情,而是你们这些披着天道外衣的伪善者。"
思慕川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碎裂。不是仙骨,而是缠绕他三万六千年的枷锁。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慕儿,去幽冥界吧,那里有朵花,会接住你所有的眼泪。"原来母亲早就知道,他的命数,早己和那朵幽冥花绑定在一起。
"我是花神之子,亦是妖帝之子。"他抬手握住斩仙刀,刀刃割破掌心,鲜血滴在幽冥花瓣上,竟开出一朵血色的花,"今日我便以身为剑,斩破这虚伪的天道!"
天地色变。诛仙台西周的结界轰然崩塌,思慕川身上的锁链寸寸断裂,露出心口处的幽冥花胎记——那是母亲用最后的神力为他种下的护身符,此刻正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远处的幽冥界,九幽渊的雷刑突然停止。夜不语抬头,看见天空中垂下的金光,那是思慕川的气息。她感觉后背的伤在愈合,发间的红线竟开始逆生长,从血红色渐渐变成金色,像极了幽冥花的花蕊。
而幽冥界幽冥湖畔枯萎的幽冥花也渐渐焕发生机重新绽开。
"原来你真的做到了..."她轻声呢喃,指尖接住从空中落下的花瓣,那是思慕川用仙力送来的讯息。花瓣上刻着新的符文,是仙界通往幽冥界的坐标,旁边还有行小字:"等我来接你,用真正的十里花嫁。"
夜不语笑了,眼泪落在花瓣上,竟让那朵枯萎的幽冥花重新绽放。她听见远处传来兄长的叹息,却也听见更远处,人间的烟火声——那是思慕川曾描述过的,元宵节的爆竹声,比幽冥界的任何钟声都要热闹。
九幽渊的结界忽然裂开一道缝,夜不语看见轻雪的身影在缝中闪烁。少女浑身是血,却依旧抱着那盏幽冥灯:"宫主,妖族退了,您的花田...保住了。"
她起身走向裂缝,刑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六千年的雷刑,竟让她的仙骨中混入了凡人的执念,此刻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心跳的声音——那是思慕川在仙界的心跳,与她的,终于同频。
一万年刑法期满,当野不语踏出九幽渊的瞬间,天空落下一场花雨。不是幽冥花的雪白,而是人间桃花的嫣红,每一片花瓣上都映着思慕川的脸。他站在仙界最高处,手中握着的,是用幽冥花茎和她的发丝重铸的剑,剑柄处刻着两个小字:"不语"。
"夜不语,我以花神之名起誓,"他的声音穿透三界,在幽冥湖畔回荡,"待我踏碎凌霄,定要让这天地,为你我见证——凡人的愿,亦可撼天动地。"
夜不语抬头望着花雨,忽然明白,原来幽冥花的真正花语,从来不是孤寂,而是"跨越生死的重逢"。她指尖抚过心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朵金色的花印,与思慕川的胎记一模一样。
妖族退去的幽冥湖畔,枯萎的幽冥花正在重新生长。轻雪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宫主曾说过的话:"每一朵花的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美的盛开。"
而在仙界,思慕川望着掌心的红线,那线的另一端,正牢牢系在夜不语的指尖。他知道,一万年的等待,不过是漫长余生的开始。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在这个被天道诅咒的世界里,两个被命运捉弄的灵魂,正在用执念编织属于他们的未来。
雷刑虽苦,情劫虽难,但总有一天,他们会站在三界最高处,人间的阳光下,看幽冥花在春风中绽放,听彼此的心跳,在烟火声中,酿成最甜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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