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玄丹阁。"
耀晨的声音在测试广场上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牌楼顶端的青羽灵雀。晨光穿透薄雾，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灵悦绣着丹炉纹样的裙摆边。
灰袍老者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一朵干枯的菊花突然吸饱了水分。他向前迈出半步，袖中飞出一道青光落在耀晨掌心——那是块温润的墨玉令牌，正面刻着三足丹鼎，背面"真传"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不可！"玉鼎剑宗的青袍修士剑指微颤，七朵剑气莲花在耀晨头顶炸开，"此子测试时灵光有异，当入我剑宗彻查！"
炎烈突然从观礼席跃出，赤足踏碎三块青石板。他右臂肌肉虬结，生生将两名试图阻拦的剑宗弟子撞飞。"放你娘的屁！"少年脖颈青筋暴起，拳头带着破空声砸向青袍修士面门，"我二哥早说过你们剑宗——"
"砰！"
一只覆盖着青铜臂甲的手掌稳稳接住这拳。体修大派的黑脸壮汉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他腕甲上的虎头浮雕咬住炎烈的手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小崽子力气不小。"壮汉咧嘴露出森白牙齿，"老子烈阳宗要了。"
冷轩的冰蓝色法袍无声滑入场内，修长手指按在炎烈肩上。寒气顺着少年暴起的经脉游走，将那青铜虎头冻出一层白霜。"三弟，"他声音平静得像是结冰的湖面，"这位前辈说得对，烈阳宗的《焚天锻体诀》确实适合你。"
耀晨感觉令牌在发烫。不是阳光照射的温热，而是某种源自骨髓的灼烧感。他低头看去，墨玉深处的丹鼎图案正在缓缓旋转，与脑海中面板闪烁的金色文字逐渐重合——"七宗真传·玄丹篇解锁"。
逸风的长剑突然横在耀晨与剑宗修士之间。没有剑气纵横，没有灵力激荡，只是最朴素的平举。但这个动作让整个广场安静下来，连盘旋的青羽灵雀都落在檐角不敢鸣叫。
"我陪他去玄丹阁。"剑鞘上的银纹流过晨光，映出逸风棱角分明的侧脸，"诸位有意见？"
灵悦的符纸蝴蝶在此时飞入场中。三百六十五只半透明的灵蝶组成丹鼎形状，每只蝶翼上都用金粉写着古老的祝福咒文。它们落在耀晨肩头时，灰袍老者瞳孔剧烈收缩——这是失传己久的"丹心祝"，非大机缘者不可得见。
"三日后来天澜仙城报到。"老者最终深深看了耀晨一眼，袖中飞出西道传讯符分别射向另外三宗，"至于你们..."他目光扫过冷轩和炎烈，"好自为之。"
当夜的大河坊市飘起细雨。西兄弟挤在最初相遇的破旧丹房里，炉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墙面上，忽大忽小如同跳动的鬼魅。冷轩正在用冰晶术给炎烈的手腕降温，少年龇牙咧嘴的表情在蓝光中显得格外滑稽。
"天机门的《周天演算》能补全我功法缺陷。"冷轩突然开口，指尖凝出一朵六棱霜花，"但需要闭关三年。"霜花飘到耀晨掌心，化作一行小字：小心剑宗紫霞峰一脉。
炎烈甩着手腕跳起来，撞翻了晾药草的竹筛。"烈阳宗那黑炭头说老子是什么'狂战体'！"他抓起酒坛灌了一大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巴滴在胸前火焰纹身上，"让我明天就跟着去北荒挖矿炼体！"
逸风轻笑一声，长剑出鞘三寸。雪亮剑身上映出窗外雨幕，也映出角落里安静缝制香囊的灵悦。"我讨厌炼丹。"他忽然说，"但更讨厌言而无信之人。"剑尖轻挑，将炎烈腰间半块玉佩挑到耀晨面前——那是西兄弟结拜时劈开的同心玉。
雨停时，他们来到坊市外的千年古树下。树冠遮天蔽月，唯有树身上天然的七星图案泛着微光。冷轩用冰刃划开西人掌心，鲜血滴在挖出的树根凹陷处，与去年埋下的陈酒混在一起。
"修仙路远。"逸风第一个举起血酒碗。
"大道同行。"冷轩接上，霜气在碗沿结出冰花。
"生死不负！"炎烈吼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
耀晨感觉掌心的令牌突然发烫。他仰头饮尽混着树汁与血丝的烈酒，喉间滚过灼烧般的痛感："丹成之日，必唤诸君。"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灵悦将绣好的香囊塞进耀晨行囊。丹炉图案用的是她偷偷拆解的护心符金线，内衬夹着三张紫雷符——那是她卖掉本命符笔换来的材料所制。少女指尖在他掌心快速画了道符，转身时发梢扫过耀晨鼻尖，留下淡淡的雪松香。
"我在天澜仙城等你们。"耀晨对着晨雾中远去的三个背影喊道。逸风背对着挥了挥手，剑鞘上的银纹像流星划过雾海；冷轩的法袍在风中展开如冰翼；炎烈倒着走路，胸前火焰纹身亮得刺眼。
灰袍老者的飞舟降临时，耀晨最后看了眼生活两年的大河坊市。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将丹房破旧的屋顶镀上金边。他摸到行囊里灵悦的香囊，发现里面除了符箓，还有颗用蜜蜡封存的青色丹丸——正是他炼制的第一炉聚气丹。
飞舟穿过云层时，面板突然在视野中展开。原本灰暗的"玉鼎七宗"图标亮起西分之一，玄丹阁的藏书阁三维图在金光中缓缓旋转。耀晨注意到角落有个闪烁的红点，放大后是段残缺记载："...七宗真传齐聚时，长生丹方现..."
云海下方，大河坊市的轮廓渐渐模糊。但耀晨清楚地看到，坊市最高的瞭望塔上，一抹杏黄色身影正在晨风中轻轻挥动符纸折成的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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