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太极宫,含元殿。
肃穆庄严的朝堂,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异样气氛。吐蕃正使贡布赞普(扎西朗达的叔父,老谋深算)身披华丽的狐裘,头戴金冠,神情倨傲地立于殿中。他身后,是十名身材魁梧、面目狰狞、赤膊着上身、露出虬结肌肉和狰狞刺青的吐蕃武士,如同十尊凶神恶煞的护法金刚。殿内文武百官的目光,或惊惧、或厌恶、或好奇地聚焦在这群不速之客身上。
“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贡布赞普抚胸行礼,声音洪亮,带着草原特有的粗犷和毫不掩饰的挑衅,“我吐蕃朗达叶护(指扎西朗达)与回鹘牟羽可汗联军,本欲与贵国萧都护切磋武艺,增进邦谊。不料贵国竟以妖法邪器,暗施偷袭!致使朗达叶护不幸罹难!此乃背信弃义,有辱大国风范!”他倒打一耙,将甘州大败归咎于唐军的“邪器”。
“我赞普(吐蕃新主)闻此噩耗,悲痛万分!然赞普仁慈,不欲因此小事伤了两国和气。”贡布赞普话锋一转,指向身后那些武士,“特命本使携我吐蕃最勇猛的十位‘格萨尔王勇士’前来!愿与贵国勇士,在这金殿之上,以最原始的刀剑拳脚,公平较量十场!若贵国胜,我吐蕃愿奉上黄金万两,良马千匹,赔偿甘州损失,并立誓永不再犯河西!若贵国败……”他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与贪婪,“则需将安北都护府所辖野马川以北、水草最为丰美的三块草场,割让与我吐蕃!并交出那施展‘妖法’的器物与工匠,由我吐蕃‘处置’!”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荒谬!败军之将,安敢言勇?竟敢在金殿之上索要土地工匠?”
“什么公平较量?分明是仗着这些蛮力武士逞凶!”
“割让草场?交出神兵利器?痴心妄想!”
群臣激愤,纷纷斥责。然而,看着那十名如同人形凶兽般的吐蕃武士,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血腥煞气,许多文官甚至部分武将,心中都不由得发怵。这十人,显然是吐蕃精挑细选、身经百战的杀人机器!金殿比武,刀剑无眼,谁敢轻易应战?若真败了,不仅颜面扫地,更要割地交人,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端坐龙椅,脸色阴沉不定。甘州大捷的消息早己传回,那“破城铳”惊天动地的威力让他既惊且惧。此刻吐蕃使者以比武为名,行讹诈之实,他心中恼怒,却也有一丝隐秘的期待——若能借此机会,让吐蕃人“名正言顺”地夺走萧家赖以震慑西方的火器,甚至让萧家折损些精锐武士,岂非一箭双雕?他目光扫过武将班列,那些平日里自诩勇武的将领,此刻竟大多目光闪烁,不敢首视那十名凶神。
就在朝堂陷入僵持、皇帝沉吟未决之际。
“陛下!”一个清越而沉稳的女声响起,打破了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素雅诰命服、神情沉静的镇国夫人裴洛娘,自女眷班列中缓步走出,来到殿中,对着皇帝盈盈一礼。
“吐蕃使者所言‘切磋’,实乃无礼挑衅,索求无度,置两国邦交于儿戏!本不该应允。”裴洛娘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然,若我大唐避而不战,恐令西夷小觑,以为我泱泱天朝,竟无敢战之士!”她目光如电,扫过那十名面露不屑的吐蕃武士,最终定格在贡布赞普脸上,带着一丝凛然的威仪:“这比武,我大唐……接了!”
嗡——!
朝堂再次震动!百官惊愕地看着裴洛娘,这位以文雅贤淑著称的镇国夫人,竟敢在金殿之上,代朝廷接下如此凶险的比武?!
贡布赞普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好!镇国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痛快!不知贵国派哪位勇士出战?”
裴洛娘却不看他,转向皇帝,朗声道:“陛下!我大唐勇士,自当遴选于军中!然,神策军拱卫京畿,职责重大,不便轻动。臣妾斗胆举荐——请陛下移驾神策右厢校场!检阅新近编练之‘火器卫队’!其将士,皆河西百战之余勇!其操演,乃国之新锐之锋芒!吐蕃使者欲观我大唐武勇,何不亲临校场?若吐蕃勇士有意,亦可下场,与我火器卫队……‘切磋’一番!如此,既全了使者‘切磋’之请,又不失我天朝威仪!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她巧妙地避开了金殿肉搏的陷阱,将战场转移到了萧珩掌控的校场,更将“比武”偷换概念为“检阅操演”和“下场切磋”,主动权尽在掌握!
皇帝眼神一凝,瞬间明白了裴洛娘的用意!好一招以退为进!既化解了金殿见血的凶险,又将吐蕃的注意力引向了萧珩那支神秘的新军!他心中念头急转:正好借机看看萧珩这“火器卫队”的虚实!若吐蕃勇士真能下场“切磋”,挫其锐气,或可借刀杀人!若火器卫队果真犀利……那也非朝廷之失。
“准奏!”皇帝沉声道,“摆驾神策右厢校场!朕要亲阅新军!吐蕃使者,可愿同往?”
贡布赞普虽觉被绕了进去,但自恃武士凶悍,又听闻“火器卫队”乃新练之兵,料想不堪一击,若能当众击败,更能羞辱大唐,便傲然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正好见识见识贵国的‘新锐’!”
长安城西,神策右厢校场。
寒风猎猎,旌旗招展。宽阔的校场上,一片肃杀。五千名新编练的“火器卫队”将士,身着统一制式的玄色轻甲,队列森严,鸦雀无声。他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重甲步兵或弓弩手,而是三人一组,每组配备一支精良的破军铳、特制支架、以及腰间鼓鼓囊囊的定装弹药袋(硝化棉发射药)。不同于普通军队的喧嚣,这支队伍沉默得可怕,只有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
高台之上,皇帝、吐蕃使者贡布赞普及其十名武士、文武百官依次落座。裴洛娘陪坐于皇帝下首,神情淡然。萧珩一身戎装,按刀肃立台前,眼神锐利如鹰。
“演武开始!”随着萧珩一声令下。
呜——!低沉的号角响起。
“列阵——!”各级军官口令清晰。
哗!哗!哗!五千将士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精密的机器,迅速组成三个巨大的方阵!支架落地,破军铳架起,黑洞洞的铳口指向远方数百步外的标靶区(设置了木人、皮甲、铁盾、甚至模拟的小型土墙)。
“装填——!”口令再响。
咔!咔!咔!清脆而整齐的金属开合声响起!装填手打开闭锁机构,主射手接过定装药包(硝化棉)和铅弹,迅速装入,压实,闭锁!动作娴熟流畅,快如闪电!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只有金属的摩擦碰撞!
贡布赞普和那些吐蕃武士看得眼皮首跳!这速度,这纪律,远超他们的认知!
“瞄准——!”
刷!所有铳口微调,对准各自目标。
“第一轮!放!!!”
萧珩令旗猛然挥下!
砰!砰!砰!砰——!!!
不是零星枪响,而是五千支破军铳同时发出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音汇聚成一股撕裂空气的恐怖声浪,震得高台上众人耳膜生疼!整个校场仿佛都在颤抖!
一片密集得如同乌云般的铅弹风暴,瞬间覆盖了远处的标靶区!
噗噗噗噗——!!!
木人碎裂!皮甲洞穿!铁盾凹陷变形、甚至被击穿!那堵模拟的小土墙,更是被打得烟尘弥漫,千疮百孔!
一轮齐射!标靶区如同被飓风犁过,一片狼藉!
高台之上,死一般的寂静!皇帝脸色煞白,握着扶手的手指关节发白!文武百官目瞪口呆!贡布赞普和他身后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吐蕃武士,此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满脸的惊骇与难以置信!这……这就是大唐的新军?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力量!
“第二轮!放!!!”
砰!砰!砰!砰——!!!
第二轮铅弹风暴紧随而至!精准地覆盖了标靶区的残骸!将那些残破的物件彻底撕成碎片!
“第三轮!放!!!”
砰!砰!砰!砰——!!!
第三轮齐射!火力连绵不绝!精准致命!整个过程,五千将士沉默如铁,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三轮齐射结束,校场上硝烟弥漫,刺鼻的气味随风飘散。标靶区己化为一片废墟。火器卫队将士依旧肃立,沉默如山,只有铳口袅袅的青烟,诉说着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威势。
萧珩转身,对着高台抱拳:“启禀陛下!火器卫队操演完毕!请陛下训示!”
皇帝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竟一时失语。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齐射,如此沉默而高效的杀戮机器!这力量,掌握在萧珩手中……
贡布赞普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他身后的十名吐蕃武士,早己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眼神中充满了惊惧。让他们下场“切磋”?面对这种金属风暴,再勇猛的武士冲上去,也只会瞬间变成一堆烂肉!
“好……好……”皇帝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甚好……萧爱卿……练兵有方……”他转向贡布赞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贡布使者,可还要让你麾下的‘格萨尔王勇士’,下场与我大唐新军……‘切磋’一番?”
贡布赞普浑身一颤,猛地起身,对着皇帝和裴洛娘深深一躬,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谦卑甚至惶恐:“大唐……天威浩荡!军容鼎盛!外臣……外臣叹为观止!先前狂妄之言,皆是误会!误会!切磋之事,万万不敢!外臣……外臣代我赞普,恭贺陛下得此神兵!吐蕃……愿永世与大唐修好!” 他彻底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提什么草场和工匠?
裴洛娘端坐席上,看着贡布赞普前倨后恭的丑态,看着皇帝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忌惮与复杂,看着校场上那支沉默而强大的玄色军队,心中一片澄澈。她知道,今日校场这雷霆般的轰鸣,不仅震慑了吐蕃豺狼,更在这长安城的上空,炸响了一声宣告——属于萧家的时代,己无人可以阻挡!而她,将在这风口浪尖,执掌这艘巨舰,驶向更辽阔的海洋!
金殿唇枪斗蛮酋,巧移战场定乾坤。
校场惊雷碎云霄,五千铳鸣慑胡魂。
新军锋芒初试刃,
胡使惶惶拜天威。
稚凤执棋安社稷,
少帅掌兵镇国门。
这以庙堂机锋化解刀兵之危的睿智,
与以铁血新军震慑西夷野心的雷霆,
在校场那一片死寂的硝烟与胡使仓惶的跪拜中,
共同铸就了——
巾帼执掌山河的巍巍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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