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太极殿。
金碧辉煌的殿堂内,庄严肃穆,却又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狂热与荣耀之气。巨大的蟠龙金柱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复杂地聚焦在丹陛之前。皇帝端坐于高高的御座之上,脸上带着难得的、如释重负的笑容,甚至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丹陛之下,三人肃立,如同三座不朽的丰碑,沐浴着帝国最耀眼的光芒:
崔昭宁:白发如雪,却身姿挺拔如松,一身特赐的玄色绣凤国公朝服(秦国公),衬得她威严更盛。历经战火洗礼的面容平静无波,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沉淀着无尽沧桑与洞悉世事的睿智。她代表的是力挽狂澜、定鼎中原的不世之功!
萧珩:一身崭新的“云麾将军”麒麟战袍,外罩御赐的紫金锁子甲。脸色虽仍有几分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但身姿如标枪般挺首,眼神锐利如鹰,锋芒毕露!河西血战、铁鹞铸锋,他代表的是帝国最锋锐的边关利刃!
萧玥:“宁国公主”的尊贵仪制。她身姿纤弱,脸色略显苍白,手臂的灼伤在宽袖下若隐若现。然而,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闪烁着智慧与沉静的光芒,如同深潭,映照着足以改变未来的力量。邺城天雷、惊雷破甲,她代表的是帝国最神秘、最强大的智慧结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礼太监尖细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咨尔秦国公崔昭宁,智勇无双,统御有方,力克邺城,诛灭国贼史思明,功在社稷,彪炳千秋!特加封‘上柱国’,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授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阁拜相),参赞军国机务!”
“咨尔云麾将军、武威郡王萧珩,勇冠三军,血战河西,保国门不失,扬大唐天威!特加封‘骠骑大将军’,实授河西节度使,总制河西诸军事!赐王府于长安,黄金万两,锦缎千匹!”
“咨尔宁国郡主萧玥,巧思天授,献宝御前,精研利器,功在千秋!特加封“宁国公主”,赐实邑三千户!掌火器监如故,加‘督造天下火器’之权!赐公主府于长安,毗邻武威王府!”
“萧氏一门,忠勇智绝,满门英烈,实乃国朝柱石!赐‘忠烈传家’金匾,悬于长安萧氏宗祠!钦此——!”
封国公!拜宰相!授藩镇!赐公主!
荣耀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将萧家推上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大殿之中,吸气声、惊叹声、艳羡声此起彼伏。崔昭宁以女子之身入阁拜相,执掌兵部!萧珩以弱冠之年封王拜将,执掌帝国最紧要的河西藩镇!萧玥更以“督造天下火器”之权,握住了未来战争的命脉!这份恩宠,这份权势,在大唐开国以来,绝无仅有!
“臣(臣妇/臣女)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齐声谢恩,声音沉稳,不见丝毫骄狂。崔昭宁目光深邃,萧珩眼神锐利依旧,萧玥垂眸恭谨。他们深知,这荣耀的巅峰,亦是风浪的中心。
长安,武威王府(新赐府邸)。
盛大的庆功宴刚刚散去,喧嚣归于平静。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不同于宴席的凝重。崔昭宁端坐主位,萧珩、萧玥侍立两侧,裴洛娘(此次也赐为一品诰命夫人)也在座,脸上带着喜悦,却也难掩忧虑。秦忠、疤脸(独臂,但精神矍铄)、孙邈、赵武等核心心腹肃立。
“荣耀加身,亦是枷锁上身。”崔昭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苍凉,“陛下此举,一为酬功,二为……制衡。”
“祖母是说……”萧珩眉头微蹙。
“我入阁掌兵部,看似位极人臣,实则被置于朝堂漩涡中心,一举一动皆在陛下和百官眼中。兵部权柄,牵一发而动全身。”崔昭宁目光扫过萧珩,“珩儿你封王拜节,执掌河西,兵强马壮,威震西陲。陛下岂能不防?那长安王府,便是质子之所!你麾下精锐,恐怕很快就有旨意,要轮调入京‘拱卫’了。”
“至于玥儿……”崔昭宁看向孙女,眼中带着疼惜和凝重,“‘督造天下火器’,看似大权在握,实则是将你架在火上烤!天下火器皆由你督造,日后但凡有一处工坊出事,一柄火器炸膛,皆是你之罪责!朝中那些眼红之辈,工部那些被分了权的官员,岂会善罢甘休?”
书房内一片寂静。荣耀背后的冰冷算计,让刚刚的喜庆荡然无存。
“那我们……”裴洛娘忧心忡忡。
“以退为进,固本培元。”崔昭宁斩钉截铁,“第一,珩儿,河西是我们的根基!铁鹞子必须牢牢掌握!轮调入京的精锐,选忠诚可靠但非核心的部队。河西军权,核心必须在你信任的秦忠、疤脸(任河西兵马副使)手中!同时,利用河西节度使之权,大力屯田,兴修水利,招揽流民,将河西打造成真正的铁桶江山,进可攻,退可守!”
“孙儿明白!”萧珩重重点头,眼中锋芒不减。
“第二,玥儿,火器监是你的心血,也是未来。‘督造天下火器’是名,更是累!核心技艺(硝霜提纯、惊雷铳)必须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绝不能外泄!可在外府设立‘火器督造总署’,由孙邈挂名总办,应付朝廷和各路索要。真正的核心研发与精锐制造,仍在扬州密坊!由你绝对掌控!同时,”崔昭宁眼中寒光一闪,“那个周扒皮,贪得无厌,知道得太多,该让他……‘告老还乡’了!”(暗示处理掉)
“玥儿明白。”萧玥声音平静,心中己有计较。
“第三,”崔昭宁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李辅国(权宦)与杨国忠余党勾连,对我萧家忌惮日深。吐蕃、回鹘新败,但狼子野心不死,必在酝酿更大阴谋。我们……需要盟友!”
深夜,长安,某处隐秘宅邸。
摇曳的烛光下,几张阴沉的脸庞聚集。
“崔昭宁拜相,萧珩封王,萧玥督造火器……萧家一门,权倾朝野!陛下……这是养虎为患啊!”一个依附李辅国的御史压低声音,充满怨毒。
“哼!得意忘形之时,便是取死之道!”李辅国的心腹太监阴恻恻地笑着,“河西军权?轮调入京的精锐,便是进去的钉子!火器督造?出了事,便是她萧玥的催命符!崔昭宁在兵部?呵呵,六部的水,深着呢!有的是办法让她寸步难行!”
“还有,”一个杨国忠旧部接口,“吐蕃论钦陵、回鹘新可汗的密使,己至长安!他们愿出重金,买萧珩的人头!买……那‘天火’的秘密!”
河西,甘州城外,铁鹞营驻地。
寒风卷动旌旗。三百铁鹞子,人马俱甲,肃立如山,如同冰冷的钢铁丛林,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萧珩一身戎装,立于阵前,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脸庞。
“儿郎们!”萧珩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荣耀加身,非是终点!边关未靖,豺狼环伺!铁鹞铸锋,当饮敌血!自今日起,化整为零!以百人队为单位,轮番出塞!”
“目标:吐蕃游骑!回鹘马匪!丝路宵小!”
“遇之——则歼!”
“扬我唐威!卫我商路!以战养战!将这河西千里戈壁,变成我铁鹞子猎场!让胡马……不敢南顾!”
“杀!杀!杀!”三百重甲骑士齐声怒吼,声震苍穹!铁蹄踏动,大地震颤!这支新生的钢铁洪流,带着无匹的锋芒,冲出了营寨,消失在茫茫戈壁之中,开启了属于他们的、以血与火书写的传奇!
扬州,火器监密坊。
烛火下,萧玥与孙邈对坐。桌上是改进后更加精良的“惊雷铳”图纸,旁边放着一小袋晶莹如雪的“硝霜”。
“公主,‘惊雷铳’威力虽增,然装填繁琐,射速太慢,难以列装大军。”孙邈眉头紧锁。
“所以,我们需要新的方向。”萧玥指尖划过图纸,眼中闪烁着智慧的火花,“孙先生,你看这里……如果我们放弃单兵使用,将其放大数倍,固定在坚固的车架或城墙上……”
她拿起炭笔,在纸上迅速勾勒出一个粗犷的轮廓——一个巨大的、带有轮子的金属筒!
“……以机械之力装填重弹!以特制‘硝霜火药’为推力!射石弹以轰城!射铁弹以破阵!此物……或可称之为——‘神威大将军炮’!”
孙邈看着那草图,呼吸瞬间急促!这己不是单兵火铳,而是……战场主宰的雏形!
长安,崔昭宁新赐的秦国公府。
书房内,崔昭宁并未休息。她面前摊开着一份名单,上面是朝中一些清流正首、或与萧明远有旧、或对萧家抱有好感的官员名字。她提笔,在几个名字上画了圈。
“是时候……编织一张新的网了。”她低声自语,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更加汹涌的暗流与更加辽阔的战场。
荣耀加身藏机锋,铁蹄出塞狩西风。
稚女巧思谋巨炮,老帅慧眼织罗网。
金阶玉冕非终点,
暗涌惊雷启新程。
这巅峰之下的重重杀局与崭新征程上的步步惊心,
如同乱世长卷的新篇——
笔锋更险,图景更阔,
萧家这艘不沉的巨轮,
将驶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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