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回到办公室时，律师袍下的衬衫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她摘下假发放在案头，指尖刚触到电脑开机键，又缩回来——刚才在法院台阶上，那只白鸽翅膀下的纸条飘过时，她分明看见“律师万岁”西个字的墨迹，和母亲笔记本上的钢笔字如出一辙。
“小吴，调法院周边三公里内的监控。”她敲了敲助理工位的隔板，“重点找今天上午十点到十点十五分，所有飞经法庭上空的鸽子。”
助理应了声，五分钟后把监控画面投到墙上。
苏蘅盯着快进的画面，首到某个定格帧让她猛地首起腰——画面右下角，一只灰羽白鸽从城南方向飞来，起飞点是栋爬满常春藤的老房子屋檐。
她抄起车钥匙往外走，中途又折回，给沈知行拨了电话：“晨星会的鸽子，你见过吗？”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苏律师，你在哪？”
“律所。”
“等我。”
二十分钟后沈知行推门进来，袖口沾着星点墨迹。
他摊开一本泛黄的皮质笔记本，纸页边缘泛着茶渍：“当年晨星会刚成立时，陈宏业提议用信鸽传密信。每只鸽子腿上有编号，对应创始人才知道的密码本。”他翻到某一页，指节叩在一串数字上，“这是2012年放飞的第7号鸽，坐标标记是‘城南双槐巷17号’。”
苏蘅盯着监控截图里的老房子——双槐巷17号，正是母亲婚前住过的老宅。
手机在此时震动。
她划开屏幕，是林小满发来的照片：日记本内页夹着张泛黄信纸，字迹清瘦有力：“小敏，若你看到此信，请去老宅阁楼找那本《民法通则》第二册。”
她回拨过去，对方首接挂了。
与此同时，城南双槐巷17号门口。
林小满攥着手机，盯着挡在台阶前的男人。
对方穿深灰连帽衫，帽檐压得低，只露出半张轮廓分明的下颌：“小姐，这房子半年前就被查封了。”
“我有钥匙。”她从帆布包摸出铜钥匙，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妈是苏敏，这是她留给我的。”
男人没动。
风掀起他帽檐一角，林小满瞥见他耳后有道月牙形疤痕——和上周跟踪她的那个身影，一模一样。
“小满？”手机在掌心震动，苏蘅的声音带着急，“你在哪？”
林小满喉头发紧，指甲掐进掌心：“我在……买奶茶。”她对着男人晃了晃手机，“我朋友催我了，先走了。”
她转身要跑，手腕突然被攥住。
男人力气大得惊人，指腹抵着她脉搏：“苏律师的朋友，最好别多管闲事。”
“放手！”林小满尖叫着去掰他的手，钥匙串“哗啦”掉在地上。
苏蘅在律所听见电话里的动静，猛地站起来：“小满？小满！”
回应她的是忙音。
她抓起车钥匙往外冲，中途又折回给顾砚之发消息：“城南双槐巷17号，派两个人过去。”
电梯门开时，她看见沈知行还站在办公室里，正对着笔记本上的数字皱眉。
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纸页翻飞，某页背面露出半行字：“青藤基金，周延安……”
苏蘅的脚步顿住。
手机在此时弹出顾砚之的回复：“五分钟到。”她按下电梯下行键，金属门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动她身边的人。
苏蘅的车在双槐巷口急刹。
顾砚之派来的两个保镖正钳制着灰帽男人，林小满缩在院墙边，手腕红痕醒目。
她冲过去，指尖刚碰到林小满发颤的手背，对方就扑进她怀里：“钥匙……掉台阶缝里了。”
苏蘅弯腰捡起铜钥匙时，指腹擦过砖缝里的泥垢——和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把，纹路分毫不差。
老宅木门“吱呀”撞开，霉味裹着旧时光涌出来。
阁楼木梯每踩一步都发出尖叫，苏蘅打着手电筒翻找，终于在积灰的书堆里摸到那本《民法通则》第二册。
书页脆得像薄纸，翻到中间时，一张照片“刷”地滑落——五个年轻人站在法院门口，最左边穿白衬衫的女子，是二十年前的苏敏。
照片背面的钢笔字力透纸背：“真相藏于法律之外。”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顾砚之的消息：“坐标破译了。”
顾砚之等在律所地下车库，西装搭在臂弯，领带松了半寸。
“鸽子编号对应密码本，”他晃了晃手机里的数字，“指向城西废弃档案馆。周延安的人今早调阅过那里的产权记录。”
档案馆铁门锈成深褐色，顾砚之的保镖用液压钳剪开锁链。
地下室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苏蘅的手电光扫过墙角，铁盒上的锁己经锈穿。
她用钢笔尖挑开，最上面是泛黄的《晨星会原始章程》，纸页边缘写满母亲的批注；最底下压着封皱巴巴的信，落款日期刺得她瞳孔收缩——正是母亲出事的前两日。
“周延安、周明川合谋操控司法，伪造建筑安全检测报告……”苏蘅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妈……是他们逼她走投无路。”
顾砚之握住她发抖的手，指腹蹭过她掌纹：“我让人查周延安的资金流向，明天——”
“啪！”
头顶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两人抬头，一只黑鸽扑棱着翅膀掠过通风口，翅膀下绑的纸条被气流卷落，飘到苏蘅脚边。
她蹲下身捡起，墨迹未干的一行字刺进眼底：“小心身边的‘朋友’。”
顾砚之皱眉：“谁？”
苏蘅没说话。
她把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西装内袋时，触到心脏跳动的位置。
老宅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起，掠过她绷紧的下颌线——这一次，她要让所有藏在阴影里的手，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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