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玻璃门被推开时，苏蘅正在给顾砚之发消息。
"苏律师。"
江晚晴的声音比晨雾还凉。
她穿着烟灰色西装，手里拎着个皮质公文包，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一下一下撞进人神经里。
林小满"唰"地站起来，键盘被推得滑出半尺："视频是你发的？
IP地址......"
"是我。"江晚晴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动作像放下一颗定时炸弹，"那笔专利转让的会议记录，周延安买通张叔改了三次版本。李正明收他的红酒，喝了十七次。"
苏蘅抬眼："动机？"
"三年前我师父办经济案，关键证人在开庭前夜坠楼。"江晚晴翻开公文包，取出一沓照片推过去，"监控显示，坠楼前两小时，他进了瑞丰集团的接待室。"
照片里，男人的脸被阴影遮住，但西装袖口绣着的瑞丰logo清晰可见。
林小满倒抽一口气，手指按住其中一张——日期是三年前西月十八日，正是江晚晴师父那起案子开庭前一天。
"我查了三年。"江晚晴合上公文包，"周延安的手，早就伸到司法系统里了。你们这次动了他的并购案，他急了。"
苏蘅手机震动，是顾砚之的位置共享——他己经到律所楼下。
"所以你把视频给周延安的秘书？"林小满追问。
"他女儿在周延安名下的私立学校上学。"江晚晴扯了扯袖扣，"我给他看了段假视频，说能证明他没参与伪造证据。他信了。"
律所门再次被推开。
顾砚之带着冷风进来："李正明今早被纪检组叫走了。"他扫过江晚晴，目光顿了顿，"但周延安那条线，还没断。"
"断不了。"江晚晴打开手机，调出一串银行流水，"晨星会的旧账本，我比对过。去年七月到今年三月，有七笔匿名转账进了同一个账户。"
"账户名？"苏蘅问。
"赵司。"
顾砚之的指节在桌面叩出轻响："市检察院的赵检察官？"
"上个月顾氏并购案的听证会，他主动要求做记录。"苏蘅翻出案件档案，"当时我觉得他太积极，现在看......"
"他需要掌握双方动向。"江晚晴打断她，"周延安要的不是赢，是让你们以为赢了，再在关键时候捅一刀。"
"那我们就给他个假伤口。"顾砚之突然笑了，眼底浮起冷光，"沈知行那边有消息吗？"
沈知行的电话来得很快。
他声音压得低："旧账本里那七笔转账，海外分行查到了中转账户——周延安名下的离岸公司。"
苏蘅看了眼时间：六点十七分。离开庭还有五小时。
"设局。"她对着电话说，"我现在去检察院找赵司，说我们发现了新的资金漏洞，需要他帮忙核实。"
"我跟你去。"顾砚之扯松领带，"他要是问细节，你就说在律所保险柜。"
江晚晴突然开口："保险柜里放份假的交易记录，时间对不上的那种。"
林小满立刻点头："我十分钟就能做好。"
检察院接待室的空调开得很足。
赵司穿着藏蓝制服走进来，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苏律师，这么早找我？"
"顾氏并购案有新进展。"苏蘅把文件夹推过去，"我们发现周延安的资金链里，有笔两千万的转账对不上时间。"
赵司的手指在文件夹上顿了顿："具体是哪笔？"
"三月十五号，从瑞丰建材到海外账户的那笔。"苏蘅盯着他的眼睛，"您应该记得，那天顾氏刚好提交了并购意向书。"
赵司的喉结动了动："我......我需要查下记录。"
"不用查了。"顾砚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倚着门框，手里捏着张A4纸，"这是瑞丰海外账户的流水，三月十五号那笔两千万，最终进了赵检察官母亲的医疗账户。"
赵司的脸"刷"地白了："你......"
"还有。"苏蘅抽出江晚晴给的照片，"三年前坠楼的证人，那天也见了瑞丰的人。您当时是公诉科的，对吗？"
赵司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们想怎么样？"
顾砚之把海外流水拍在桌上："我们只是想，让法律说话。"
两名检察官推开门进来时，赵司突然笑了。
他整理着制服领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们以为，这只是我和周延安的事？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苏蘅盯着他被带走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
屏幕亮起，是林小满的消息：【晨星会原始档案己加密，庭审资料箱在你办公室第三个抽屉。】
窗外，晨雾正在消散。
她转身看向顾砚之，对方眼里的冷硬早己褪去，只剩一片清明："该准备开庭了。"
律所楼下，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
江晚晴坐在后座，望着苏蘅办公室的窗户，指尖在手机屏上敲出一行字——【庭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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