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茶室的檀香刚燃到第二截。
苏蘅把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韩立仁的老花镜滑到鼻尖，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
“看这里。”他用钢笔尖点住一行转账记录，“瑞士信贷账户转卢森堡私人银行，两百万。”又划下另一行，“三天后，卢森堡账户转开曼群岛壳公司，同样两百万。”
苏蘅快速翻动桌上的文件，抽出林小满的《春信》系列设计版权转让合同：“小满的公司去年十月签了这份授权，对方是瑞丰旗下的文创子公司。”她手指在合同日期上敲了敲，“十月五号。”
韩立仁推了推眼镜，重新扫过转账时间。
第一笔瑞士转账是十月七号，第二笔卢森堡转账十月九号。
“间隔两天。”苏蘅呼吸微促，“版权转让费到账是十月六号，两百万。”
“明白了。”韩立仁突然拍桌，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飞远，“他们用版权交易做幌子，把黑钱洗成文创授权费。小满的合同是锚点，所有资金流向都绕着它转！”
苏蘅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调出更多交易记录。
果然，每笔可疑转账的时间点，都紧挨着林小满工作室与瑞丰系公司签订的设计合同。
“周延安选她不是偶然。”她咬牙，“小满的工作室规模小，合同金额刚好在监管盲区，又是原创设计，版权价值说不清道不明——完美的洗钱通道。”
“现在他们的软肋在这儿。”韩立仁指着屏幕上的《春信》合同，“只要证明这些转账与版权价值严重不符，就能撕开洗钱链条。”
苏蘅合上电脑，目光灼灼：“足够让瑞丰的资金链抖三抖。”
顾氏顶楼的落地窗外，晨雾正被阳光刺破。
顾砚之把手机推给公关总监：“海外平台发这个，匿名。”
屏幕上是整理好的“黑天鹅”关联账户分析，只列关键数字，不附结论。
“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在慌不择路地甩锅。”他转动钢笔，“国际财经媒体的匿名投稿同步发，就说‘顾氏为掩盖并购黑幕，编造第三方组织转移视线’。”
公关总监点头：“明白，要营造出我们急着拉垫背的狼狈样。”
“等他们信了自己是猎人。”顾砚之扯松袖扣，“收网的时候才会更疼。”
律所的茶水间飘着奶油香。
林小满踮脚把蛋糕盒往冰箱顶塞，转身正撞上来接水的苏蘅。
“小满？”苏蘅盯着她沾着面粉的袖口，“你早上五点起床烤的？”
“就、就顺手！”林小满耳朵通红，“昨天路过会议室，听见你和顾总说……说为了我的案子熬了三个通宵。”她掏出手机翻聊天记录，“你上次说想吃我做的蜂蜜蛋糕，我记着呢！”
苏蘅还没说话，身后传来低笑。
顾砚之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目光扫过蛋糕盒上歪歪扭扭的“谢谢蘅蘅和顾总”：“原来苏律师是这种人——帮了朋友，连一句谢谢都不收。”
“谁要你多嘴。”苏蘅瞪他，却还是拆开蛋糕盒。
刀叉碰在瓷盘上轻响，她咬了一口，嘴角悄悄来。
“甜吗？”林小满凑近看她表情。
“太甜。”苏蘅板着脸，又挖了一大口。
顾砚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指尖擦过她沾着奶油的嘴角：“确实，比某些人的嘴甜多了。”
苏蘅的耳尖腾地红了，猛地站起来：“下午两点顾氏法务部会议，陈启明该等急了。”
顾氏法务部会议室，陈启明把加密文件推给苏蘅：“瑞士科技公司的收购案，假的？”
“真收购案在第三季度，现在放出去的是烟雾弹。”苏蘅翻开文件，在“核心技术专利”几个字上画了圈，“他们要查资产池，就让他们查这个。”
陈启明皱眉：“但瑞丰的人最近盯着顾氏的海外账户……”
“所以更要让他们以为找到了重点。”苏蘅合上文件，“等他们把假收购案当把柄，我们的真动作早做完了。”她压低声音，“记住，明天上午十点，你在电梯里‘不小心’让实习生看到这份文件。”
陈启明点头：“明白，他们一定会咬钩。”
深夜十点，苏蘅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加密短信只有一行字：“有人盯上了你身边的人。”发信人是江远舟。
她立刻拨林小满的电话。
第一遍占线，第二遍关机，第三遍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己关机”。
苏蘅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雨不知何时下起来，雨刷器疯狂摆动，她盯着导航上林小满家的位置，指节捏得发白。
推开车门时，雨水灌进鞋里。她跑上楼梯，按响门铃——没人应。
“小满？”她拍门，“是我，蘅蘅！”
门内寂静。她掏出手机照亮猫眼，忽然顿住。
窗帘被风掀起一角，窗后有双眼睛，在黑暗中闪了闪，又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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