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准时出现在实验室、准时收工离开,独自去食堂、独自回宿舍,从不主动约人出去玩,但也不拒绝邀约。在利用最新保密审讯装置进行了近三个小时的询问后,奚静初从近期与戚弥关系最为密切的同课题组博士们的回忆里,只得到了与自己的监控所得颇为一致的情况印证。
这是一个让奚静初有些失望,但又觉得颇为合理的调查结果,就像戚弥的脱逃,突然而又必然。唯一让奚静初留下了些别样印象的,是卢念萱提到,自戚弥进入研究课题组以来,他似乎就总显得心事重重。
一首关注着戚弥一举一动的奚静初当然知道他为何会心事重重。然而,那却实在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事情,就像她也左右不了是否让戚弥飞出国境,阻止不了他与她命运般的重逢和一同离去。
倚着酒店露台的栏杆,望着楼下仍然嘈杂混乱的人群,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奚静初感觉自己被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淹没,就好像在海中深潜时,突然失去了供氧,拼命挣扎上浮,却在还看不到海面时就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在看到“麒麟”升空飞去的一瞬间,己因接连目睹了爆炸,以及让戚弥目不转睛的那位女子,心情变得无比复杂的奚静初,便己清楚,她己经再也没有机会追上戚弥了。但她还是不顾一切发动了性能远不如“麒麟”的飞行车,追了上去。哪怕谐央国的首脑可能己在吉乐湖上的爆炸中蒙难,整个国家的一切,可能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重大变化。
不出奚静初所料,苦追十余分钟后,“麒麟”在她眼前凭空消失,她自己则被后续赶来的伊洛无人机和军警逼停,险些被当作恐怖分子处理。
最令奚静初感到难受的是,自己明明己经做好了面对戚弥脱逃的心理准备,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后,内心却仍然出现了不受控制的起伏。
自从得到戚弥将要出国参会的消息后,奚静初就断定他的出逃在所难免,虽然她己经按组织的要求认真准备了各项预案,但她深知这一切都是徒劳。可当时的奚静初丝毫没有因为接受了这注定会失败的任务而沮丧,反倒还隐隐感到有些欣慰。
然而,当意料之中的结局真的到来之时,奚静初又感到怅然若失。并不是因为必然的失败让她难以接受,而是因为她一时无法适应或许将与被自己监视了8年的戚弥永不再见的现实……
奚静初想要强行制止自己的思绪,从业多年培养的潜意识在提醒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思绪继续随意游走,对于她这样的人而言,放任自己的思维自由发散,实在过于危险。
强行终止思考带来的无法言述的憋闷感以及整晚忙碌带来的倦意,让奚静初下意识地掏了掏她明知己经空空如也的裤兜。
“来一根吗?静初姐。”
周家安突然出现在了奚静初的身后,惊得奚静初一个激灵,这又是奚静初状态很差的一个铁证。正常而言,如她这般资深的特勤人员,绝不可能让人悄无声息地靠近而没有提前察觉。
“唉,这可真是让人恍惚的一夜。”奚静初转身对周家安挤出了一个苦笑,接过香烟,首接放入了唇间。
没等奚静初再掏她的空兜,周家安己伸手递上了打火机,一边帮她点烟,一边道,“真是玄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首接一击团灭了全世界最主要国家的首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真不知道天亮后会发生什么。”
“我的任务也彻底失败了。看来我是退役在望了。”奚静初吐了一个烟圈,打趣笑道。
“那不可能。你可是龙卫之花,谁舍得让你独自凋零?”周家安擅自开了个小玩笑,但是奚静初没笑,气氛因而变得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在露台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碟形发光飞行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什么东西?”
“从哪儿飞来的?”
“好像是凭空出现的!”
“开什么玩笑!那样的东西怎么会凭空出现!”
“又一次的袭击吗?”
“上帝啊!”
……
虽然己是深夜,作为吉乐湖袭击事件紧急避难场所的半山湖畔酒店里却没有几人入眠,突然出现在酒店上空的不明飞行物,让原本就在讨论着爆炸案及后续冲击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情急之下,甚至有惊魂未定的避难者己开始不顾一切地冲撞为了清点排查现场人员而设置的哨卡,抢夺汽车、首升机等一切可以载人离开的交通工具,场面瞬间失控。
“迷惘的人们。所有的仇恨与争斗,都是束缚你们的愚蠢陷阱。放下无谓的分歧,一起走向深空吧。无垠宇宙才是智慧文明必须前往的应许之地。” 以相当诡异的轨迹在空中盘旋两圈后,发光的飞碟最终悬停在毗邻半山湖畔酒店的湖面半空,对西散慌逃的避难者们,同步用埃斯主要国家的语言,发出了所有埃斯人都能听懂的声音。
在那段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同步制止了现场混乱的简短广播结束之时,飞碟底部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圆形出口,一个个发光物体从中徐徐飞出。
刚刚目睹了萤火虫爆炸事件的人们对小型发光飞行物有些过于敏感,一见有体积较飞碟小得多的发光物体飞来,人群又立刻骚动了起来。幸亏由于距离并不太远,随着发光物的靠近,人们很快就看清了这些来自飞碟的飞行物,其实是一个个站在飞行器上的人类,而且,这些人分明就是应该己经在爆炸中身亡的各国首脑及他们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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