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5月，北京大学。
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韩春明站在文史楼前，手里捏着刚刚拿到的出国审批表，心中百感交集。
手续比他想象的顺利得多。
系里特批了学业保留，陈教授帮忙联系了教育部，甚至连最难搞的政审都一路绿灯。
但越是顺利，他越觉得不安——这一切似乎顺利得有些不真实。
"春明！"
周晓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扎着简单的马尾，手里抱着几本书，看起来像是刚从图书馆出来。
"批下来了？"她小跑过来，脸颊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泛红。
韩春明点点头，把表格递给她看："下周去上海办签证，如果顺利的话，七月初就能走。"
周晓白接过表格，指尖在纸上轻轻，半晌才抬起头："这么快啊..."
她的声音很轻，眼睛里闪过一丝韩春明读不懂的情绪。
两人沉默地沿着未名湖畔的小路走着，午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我查到了一些关于赵守义的资料。"周晓白突然开口，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是爷爷的老同事偷偷给我的。"
信封里是几张泛黄的剪报和一份手写笔记。韩春明仔细翻看，发现都是关于1948-1949年间香港文物市场的报道，其中一则不起眼的小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沪上收藏家周世安与香港'宝鉴斋'主人赵守义达成文物保管协议，确保国宝安全..."
新闻日期是1948年12月，正是周世安去香港的那段时间。
"保管协议？"韩春明皱眉，"什么意思？"
周晓白摇摇头："不清楚，但笔记里提到，爷爷当时带了一批文物去香港，原本是要转运到台湾的，但他和赵守义私下做了这个协议。"
韩春明心头一震。如果《溪山雨意图》真迹是那时被带到香港的，那么故宫那幅赝品又是何时被调包的？
"还有这个。"周晓白翻到笔记最后一页，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地址和电话号码，"爷爷在香港的关系网，也许对你有用。"
韩春明小心地收好资料："我会想办法联系这些人。"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长椅坐下。湖对岸，几个学生正在写生，欢笑声随风飘来，却更显得此处的安静。
"春明，"周晓白突然问，"你后悔答应去美国吗？"
韩春明看着湖面，沉思了一会儿："不后悔。虽然和最初的计划不一样，但这可能是找回《溪山雨意图》最好的机会。"
他转过头，发现周晓白正凝视着他，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重生：我成了正阳门下韩春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我成了正阳门下韩春明最新章节随便看！衬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
"我会想你的。"她轻声说，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急忙补充，"我的意思是，少了个能讨论古董的朋友..."
韩春明笑了："我也会想你...的爷爷那些宝贝资料。"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韩春明忙着办理各种手续，同时悄悄处理自己的"收藏"。
他把大部分古董都转移到了周晓白那里——她爷爷留下的老宅有个隐蔽的地下室，比宿舍安全得多。
"这件唐代海兽葡萄镜你留着。"韩春明把铜镜递给周晓白，"万一需要资金周转，可以找琉璃厂的李掌柜出手，他识货，不会压价太狠。"
周晓白接过铜镜，手指轻轻抚过镜背的海兽纹："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放心交给我？"
"比起其他人，我更相信你。"韩春明坦然道。
周晓白的耳根微微泛红，低头把铜镜小心地包好："我会保管好的，等你回来。"
除了铜镜，韩春明还留给她几枚品相完好的古钱币和一对清代青花小杯，作为应急之用。其余的藏品则被他锁在一个特制的木箱里，藏在了地下室最隐蔽的角落。
"这个给你。"临别前，周晓白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红绳，上面系着一枚铜钥匙，"老宅的钥匙，地下室在书房地板下面，掀开那块有裂纹的地板就能看到。"
韩春明接过钥匙，感受到上面还残留着周晓白的体温。
他郑重地点头："我会尽快联系你。"
5月20日，韩春明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站台上人头攒动，陈教授亲自来送行，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
周晓白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捧着一本包着牛皮纸的书，等陈教授说完话才走过来。
"送你的。"她把书递给他，"路上解闷。"
韩春明拆开包装，是一本英文版的《中国艺术史》，扉页上写着"To my dear friend"和日期。他翻开书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周晓白站在未名湖畔，阳光下笑得灿烂。
"谢谢。"韩春明小心地把书收进背包，"我会好好珍藏。"
汽笛声响起，列车即将启动。
韩春明登上车厢，透过窗户看到周晓白站在原地，用力地朝他挥手。
陈教授说了句什么，她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首到火车缓缓驶出站台，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车厢里，韩春明翻开那本《中国艺术史》，发现书页边缘有许多细小的批注，都是周晓白的字迹。
在介绍元代绘画的章节，她特意标注了黄公望的作品特点，并在空白处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显然是在提醒他《溪山雨意图》的事。
韩春明会心一笑，正想继续翻看，突然发现书页中夹着一张纸条：
"到上海后，去福州路旧书店找王掌柜，说是周世安的学生，他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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