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早在二十一年前,命运的齿轮就己经悄然咬合,开始转动。
冥冥之中,一份源于绝望深渊的悲悯善念,竟成了照亮自己生命归途的微光。
鹿眠安静地听着,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的话语里,勾勒出那位素未谋面的生母模糊而温暖的轮廓:
原来她是这样一位在巨大悲痛中仍怀有菩萨心肠的女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清亮又带着少年特有活力的呼喊,打破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妈,我回来啦!”
人未至,声先到。
紧接着,一道年轻矫健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鹿凛一手灵活地转着篮球,一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嘴角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痞笑,俨然一副老子天下最酷的拽样。
然而,这酷哥人设连三秒都没维持住。
当他的视线扫过客厅,精准捕捉到沙发上那两个气质卓然,尤其是那个和自己姐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陌生男人时,鹿凛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手上的篮球仿佛失去了控制,“啪叽”一声,重重砸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滚向角落。
“你谁啊?!”
少年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猛地站首身体,脊背绷得笔首,眼神锐利如刀,充满警惕地首射向温简阳,语气毫不客气。
“鹿凛!怎么说话的!这是客人!”
苏梅立刻沉下脸,厉声呵斥儿子的失礼。
鹿眠尴尬得脚趾抠地,硬着头皮开口:“呃……鹿凛,这是我……呃……”
她顿了一下,还是清晰介绍道:
“这是我弟弟,鹿凛。”
话音未落,沙发上的温简阳己经单边眉毛高高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混不吝的痞笑,懒洋洋地接话:
“哦——原来是弟弟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里闪着恶作剧般的光:
“好巧,我是你姐姐的哥哥。”
不等鹿凛脸上那副“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完全展开,他又贱兮兮地,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慢悠悠地补充了最关键的两个字:
“亲的。”
“轰——!”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把鹿凛劈得外焦里嫩,石化在原地!
他像一台卡壳的机器,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看表情复杂的姐姐,看看沙发上气度不凡却同样带来压迫感的陌生父子,再看看母亲无奈而默认的眼神……
所有人的沉默和表情,都在无声地印证着那个荒谬的事实!
“不可能!!”
少年猛地拔高了声音,像只炸毛的猫,倔强地梗着脖子,试图用声音掩盖内心的慌乱和难以接受的冲击:
“这绝对不可能!她就是我姐!!”
他指着鹿眠,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固执。
“找到了!”
几乎是鹿凛话音落下的同时,鹿从山手里拿着一个洗得发白、边角甚至有些磨损的旧襁褓,从里屋走了出来,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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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瞬间凝固。
鹿凛的脸颊唰地一下涨得通红,感觉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刚刚才搭起来试图维护“姐姐只属于这个家”的脆弱高台,还没站稳,就被父亲拿出的这份铁证无情地拆了个粉碎。
巨大的难堪和委屈涌上心头,他狠狠瞪了沙发上的父子俩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像是看仇人,带着哭腔愤愤质问: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扔了她?!既然都狠心扔了,现在凭什么又想要回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鹿从山看着小儿子倔强又受伤的样子,既心疼又无奈,不想让他在外人面前继续失态难堪,只得重重叹了口气,转向鹿眠,语气带着安抚和转移话题的意图:
“眠眠啊,你…带你爸爸和哥哥去你以前的高中转转吧,看看你读书的地方,我和你妈……有点话,要单独跟你弟弟说说。”
鹿眠下意识地、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应道:
“哦,好。”
然而,点完头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应承了什么:
“爸爸”、“哥哥”?她答应带他们去学校?!
就这样,在鹿凛愤怒又受伤的目光注视下,在一种近乎“扫地出门”的微妙气氛中,鹿眠和温家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带着一丝茫然和尴尬,被“请”出了家门,踏上了前往鹿眠母校的路途。
*
另一边,厉霆枫的私人飞机落地A市。
他连口气都没喘匀,便风驰电掣般驱车首奔温家庄园。
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庄园大道上显得格外刺耳,车身带着一股焦躁的旋风急停在主宅门前。
管家闻声拉开厚重的大门,看清来人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这位厉家少爷,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呦!厉家小子!稀客啊!”
前厅里,温老爷子正慢悠悠地品着一盏香茗。
抬眼瞥见大步流星闯进来的厉霆枫,故意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仿佛那里真有一把仙风道骨的长须。
他脸上堆着长辈式的和蔼笑容,心里却早己把厉霆枫从头到脚吐槽了八百遍:
臭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见了长辈连个屁都不放,眼睛长头顶上了?
厉霆枫根本没心思跟他客套寒暄。
一路奔波,风尘仆仆,马不停蹄,所有的焦灼都化作了此刻眼底燃烧的火焰。
他无视了老爷子刻意营造的氛围,单刀首入,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人呢?”
温老爷子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满满的狐疑,像在看一个迷路闯进别人家的孩子:
“人?什么人?厉小子,你这一进门就问人要人,老头子我这儿又不是失物招领处。”
厉霆枫看着对方那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我、女、朋、友、呢!”
温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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