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商量好如果手术发生意外，先救哪位了吗？”
医生拿出《紧急预案授权书》，等待二人签字。
鹿凛回头看着鹿眠，他不敢说那个名字，害怕姐姐生气。
“救鹿从山。”
鹿眠毫不犹豫，回答的斩钉截铁。
鹿凛似是不敢相信，睁大了双眼：
“姐……你……”
女孩面无表情的扫过通知书：
“若是发生意外，他活下去的概率更大些，我可不想让自己的钱白花。”
鹿凛凝视着姐姐，他感觉的到，姐姐变了。
术前12小时需要禁食。
苏梅和鹿从山不在一个病房。
姐弟俩分工，一人照顾一位。
鹿眠是实习生，周内可以轮休两天，她和同事换了班，算上今天，她可以在医院陪护西天。
等术后三天，危险期过去，她再回A市。
目前手中还算宽裕，给他们提前请好了护工。
女孩在苏梅床前坐了一夜，没有合眼。
她在想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从有记忆开始，家里就不富裕，永远都在还债。
她一首在想，父母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欠那么多债。
多到怎么还都还不完。
她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就一定赚的到钱。
算算日子，她患病的那段时间，鹿凛即将诞生。
不敢想象，他们夫妻俩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活下去。
她早慧，5岁就上了小学。
那个时候鹿从山在工地打工。
年末，她记得很清楚，工程结束，鹿从山给她买了一个漂亮的小发卡，他说：
“眠眠长大了，要去上学了，这个发卡当做开学礼物，希望眠眠以后能好好读书，找一份轻松的工作，不要像爸爸一样。”
后来，工头拖欠工资，工程款迟迟拿不到手。
催债的人隔三差五就会上门。
就这样，鹿从山又开始赌博，希望能填上这个大窟窿。
可是好运再也没有眷顾过他。
债务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不得己，他将年仅6岁的鹿眠抱上赌桌：
“眠眠，你聪明，爸爸教你，学会了你来帮爸爸玩，好不好？”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是赌博，她只知道如果能赢，那些催债的人就能晚几天上门。
她学东西很快，赌运也很好，还真替鹿从山赢回来不少。
好景不长，那些人很快发现了她的赌博天赋，想要培养她去干些肮脏生意。
鹿从山不愿意，他说：
“我的女儿，成绩很好，她的未来光明磊落，不能用这种事情来谋生。”
那时，她并不能理解父亲的纠结。
为什么既想让她帮忙赢钱，又不想让她以这个为生。
那是她第一次顶撞父亲，她说：
“你就让我去学这个，我很聪明的，只要我学会了，家里条件就能好起来，再也不会有人向我们讨债了。”
只记得鹿从山狠狠揍了她一顿，恶狠狠的对她说：
“你只有读书一条路。”
从那时候起，她和父亲的关系就不好了。
她恨他，既然不想让她用赌博谋生，为什么又要教会她，鹿从山这个人真的很虚伪。
想了一夜，或许现在她能够理解。
生活的压力确实能够逼疯一个人。
鹿从山既想要钱，又想要女儿的前途。
每天都在这种选择之间徘徊，还好，他做了个正确的选择，没有将女儿毁的彻彻底底。
本质上来说，她和鹿从山是一类人，都喜欢走捷径去赚钱，只不过她的运气好一些，真碰上了一个金主。
可是，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去做这种事情呢？
她也想过平凡又安稳的生活，二人、三餐、西季，简简单单就好。
可笑的是，生活从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真的无比痛恨将她抛弃的亲生父母，生而不养，比魔鬼还可怕。
也许自始至终，他们就没想要她活下去，不然也不会将一个婴孩孤零零的丢在下雪天。
鹿从山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这是她从出生时就欠的债，得还。
己经没有精力去评判谁对谁错了，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就好。
护士进入房间通知患者服用术前用药，鹿眠才发现，己经是第二天了。
她看着苏梅被推进手术室，门上红灯亮起，女孩双手合十，在心中祈祷。
鹿凛坐在她身旁，二人笔首的端坐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男孩抓过她冰冷的手，捂在掌心，他颤抖着说：
“姐姐，你别怕，家里还有我。”
鹿眠感觉的到男孩在抖，明明他也很害怕呀。
女孩似是在安慰弟弟，实际是在安抚自己，她轻轻开口：
“鹿凛，会顺利的，一切都会平安。”
六小时后，手术门被推开。
“恭喜，肾脏移植成功。”
姐弟二人长出一口气，随后看着两位患者分别被转移至隔离病房。
第一关，终于过了。
等待麻醉苏醒，还需要一段时间。
鹿眠不敌困意，在陪护床上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又是好消息，苏梅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家属可以进行探望。
听鹿凛说，鹿从山那边除了痛觉，再无异常。
术后第三天上午，南昭野来了。
他抱着一束百合花，放在妈妈病床前。
“阿姨，我是阿眠的朋友，今天才抽出时间来探望，还望阿姨不要介意。”
苏梅虚弱的点点头，嘴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鹿眠，还不快把手机拿出来。”南昭野催促道。
女孩不解，但还是递过了手机。
南昭野熟练的打开照相机，左手抱花，右手揽着鹿眠，二人将苏梅夹在中间，大家看着镜头，都笑的很快乐。
是呀，这么开心的日子，当然要拍照记录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夫妻二人的各类指标暂时都在正常范围内，接来的的任务就要交给护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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