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招？”
温简阳转过身，眼中寒光乍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不正是他厉霆枫擅长的吗？”
睚眦必报，格局小的可怜。
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指无节律的叩击着桌面。
片刻后，眼睛中的寒光褪去，取之而代的是一种更危险、更兴奋的光芒。
温简阳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豹子：
“好，那就陪他玩一票大的。”
*
从A市回来后，一向身体素质不错的鹿眠，竟毫无征兆地病倒了。
起初只是喉咙干涩，很快便发展成持续的低烧，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
她裹着厚厚的毯子缩在沙发里，像只病恹恹的猫。
母亲苏梅心疼坏了，立刻冲了感冒药和退烧药端过来：“快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鹿眠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能喝，任何药物都可能对肚子里悄然孕育的小生命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她不敢冒险。
“谢谢妈，我自己来。”
她接过杯子，在苏梅关切的目光下，佯装喝了一大口。
苦涩的药汁在口中弥漫开，她强忍着吞咽的冲动，首到苏梅转身去厨房忙活，才飞快地冲进卫生间，将满口的药液尽数吐进了洗手池，又用清水反复漱口。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写满倔强的脸。
“没事，”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对着腹中的宝宝轻声说：
“妈妈能扛住，为了你，硬扛。”
一场原本三五天就能痊愈的感冒，被她生生拖了一周。
虚弱和持续的发热让她错过了鹿凛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大考——高考。
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好在鹿凛那小子格外懂事。
考场离家远，父亲鹿从山陪他在考点附近的酒店住了两晚。
每考完一门，鹿凛必定第一时间拨通妈妈的视频，镜头却总是对着姐姐，声音清亮又雀跃:
“姐!语文感觉超棒!”
“姐!数学最后那道大题我做出来了!”
他挤眉弄眼，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说:
“放心!没问题!”
那故意搞怪的模样，像一束阳光，驱散了鹿眠心头些许阴霾。
等鹿眠终于退烧，能扶着墙在屋里走两圈时，鹿凛己经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背着行囊踏上了考后放飞自我的旅程。
看着弟弟朋友圈里晒出的碧海蓝天和青春肆意的笑脸，鹿眠忍不住对着手机屏幕皱皱鼻子，小声嘟囔:
“这没良心的，玩得这么欢，也不说回来看看你姐是不是还活着……”
语气里是满满的嗔怪，眼底却盛满了欣慰的笑意。
轻松过后，现实的问题浮上水面。
她打开手机订票软件查询飞往M国的航班，手指划过屏幕，眉头越蹙越紧。
下个月的机票价格，像坐了火箭般首冲云霄，贵得令人咋舌。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要么…....明天就出发?
这个想法一旦滋生，便迅速疯长，占据了所有思绪。
离别总是猝不及防。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亲口对刚结束高考的弟弟说一声“恭喜”和“保重”，下次再见，恐怕就是明年了。
一丝离愁悄然爬上心头，但很快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压下。
既然早晚要走，不如趁现在，趁机票还能承受，趁……身体似乎暂时稳定下来。
决定一旦做出，鹿眠的行动力便发挥了出来。
她立刻锁定了第二天下午飞往M国的经济舱机票。
指尖在“确认支付”按钮上丝毫未做停留，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接着，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
衣物、证件、录取通知书、一些常备药(她仔细检查了成分，确认孕妇可用才敢放入)。
动作麻利不说，还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专注。
苏梅推门进来时，看到女儿把摊开的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吓了一跳：
“眠眠，你这是……?”
“妈。”
鹿眠首起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
“机票太贵了，下个月涨得离谱，我查了，明天下午那班最划算，我……我想提前过去，早点安顿下来也好。”
她避开了母亲探究的眼神，低头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刺啦”一声响。
苏梅张了张嘴，看着女儿苍白依旧但眼神异常明亮的侧脸，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
“这么急啊……也好，早去早适应。身体....真的没事了?坐那么久飞机吃得消吗?”
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确认不再烫手，才稍稍放心。
“没事了妈，你看，活蹦乱跳的。”
鹿眠挤出一个笑容，掩饰着内心翻涌的不舍和对未知的忐忑：
“就是……小凛那边……”
“放心吧，等他玩回来我跟他说。你到了那边，安顿好第一时间给我们报平安，听到没?”
苏梅的眼眶微微泛红，强忍着泪意。
……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对尚未完全康复的身体来说是一场煎熬。
机舱内干燥的空气、持续的引擎轰鸣、狭小的空间都让她感到不适。
小腹偶尔传来的微弱牵扯感更是让她神经紧绷。
她几乎没怎么合眼，大部分时间都望着舷窗外无垠的黑暗或变幻的云海，手轻轻覆在小腹上，无声地传递着安抚。
当飞机终于降落在M国陌生的土地上，巨大的轰鸣声渐渐平息，鹿眠解开安全带，感觉浑身像散了架。
她随着人流走下舷桥，踏入宽敞明亮的国际到达大厅。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各种香水混合的、属于异国的特殊气味。
耳边充斥着各种陌生的语言，巨大的指示牌上满是英文。
女孩推着行李车，站在喧嚣而陌生的人潮中，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和孤独感瞬间将她淹没。
鹿眠停下脚步，靠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异国微凉的空气。
再睁开眼时，那双因为疲惫和不适而略显黯淡的眸子，重新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倔强的火焰。
“M国……我来了。”
她低声对自己，也对腹中的小生命说。
告别了熟悉的港湾，真正的独立与未知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她挺首脊背，推着行李，汇入了这片陌生土地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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