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长抓起骨符,入手是刺骨的冰寒,仿佛握着冥河深处的一块寒冰。
他掂量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充满讥讽的弧度:“同命?呵……李大人是怕我死在风里没人替你分担尊主的怒火,还是怕我撞了大运……独吞了这份‘功劳’?” 话语里的血腥气和猜忌毫不掩饰。
李京面不改色,将另一枚骨符收入怀中深处,声音平稳无波:“将军多虑。只为互通有无,避免再被那幽天子……各个击破,玩弄于股掌。毕竟……”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刺向瓦尔达斯,“你我如今的命,在这冥府眼中,己是绑在一处的枯藤。” “枯藤”二字,他说得格外清晰。
沉重的死寂再次降临,比窗外的风雪更令人窒息。
分道扬镳,意味着孤军深入绝地,九死一生。但留下,只有魂力枯竭,宿主崩解,在绝望中等待北帝降下的雷霆。
禁卫长不再言语,将冰冷的骨符狠狠塞进怀中贴近魂核的位置。
他猛地抓起倚在墙边的长刀,刀鞘与残破鳞甲摩擦,发出刺耳的金铁刮擦声。
他不再看李京,更不看角落的雷纳,像一头负伤的孤狼,大步走向那扇钉着厚木板、却依旧被狂风吹得呻吟不止的木门。
“那就……” 他背对着李京,声音裹挟着门缝里钻入的刺骨寒气,一字一顿,“各安天命吧,李大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拉开沉重的木门!
“呜——!”
狂暴的风雪如同挣脱牢笼的万千冰兽,瞬间咆哮着涌入狭小的空间!
刺骨的寒气、密集的雪粒,劈头盖脸地砸来,油灯的火苗发出濒死的嘶鸣,骤然熄灭!
哨塔内陷入一片昏暗的混沌,只有门外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惨白风雪。
禁卫长厚重的毛皮斗篷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他高大的身影在门框的剪影里停顿了一瞬,仿佛要融入那片狂暴的白色。
他微微侧头,风雪模糊了他的轮廓,只有那嘶哑如刀刮的声音穿透风墙,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若老子在‘嚎风峡’撞上了他……定会好好‘招待’,留一口残气……给大人你……开开眼!”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魁梧的身影猛地扎进门外翻腾的风雪帷幕之中,瞬间便被那无情的白色吞噬,只留下木门在狂风中剧烈地来回拍打,发出空洞而绝望的“哐当”声。
李京站在原地,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他脸上,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望着禁卫长消失的方向,那片只剩下混沌与死亡的白色,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
许久,他才几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句,声音瞬间被风撕碎:
“但愿……你能活着找到他……”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再无一丝波澜,只剩下冰冷的计算与决断。
他对那名仅存的黑衣护卫做了一个简洁有力的手势。
“走。”
一个字,斩钉截铁。
他最后扫了一眼桌上那张被风雪气息浸透、墨迹和炭痕都己模糊的绝望地图,目光掠过角落里那团在昏暗中微微颤抖的破毛毡,眼中没有任何温度,如同看待一块顽石。
随即,他拉紧大氅的领口,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护卫,踏入了另一侧通往未知沼泽的、同样被风雪封锁的幽暗楼梯。
沉重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向下的阶梯深处。
哨塔顶层,彻底陷入了死寂。只有那扇破败的木门,还在无休止的风雪中徒劳地开合、撞击,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哐……哐……”声,如同为两位被迫分道扬镳的猎人敲响的丧钟。
角落里,雷克的身体在寒冷和恐惧中蜷缩得更紧,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濒死的颤音。
窗外,风雪统治着一切,嚎风峡与迷雾沼泽的入口,如同通往炼狱的两扇巨门,在白色的混沌中无声狞笑。
而真正的幽天子苏木,或许正藏身于人间某处温暖的灯火之下,指尖或许还残留着分裂本源鬼息时的灼痛,嘴角却噙着一丝冰冷的嘲弄,静待着这场由他精心编排的追猎闹剧,在绝望的风雪中走向注定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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