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得愤慨，指着年安的鼻子，唾沫星子都飞出来。
年想一个侧身，严严实实挡住了年安，面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觉得还是问一下起因经过比较重要，我们家小姑娘是出了名的乖巧，能把她逼得打人...呵呵。”
这两声冷笑意味明显，摆明了不听她的撒泼，就想要个真相。
女人也不信邪，一把将身后的儿子扯出来，大声地喊：“来！告诉她！为什么会打架！是不是这死丫头先动的手！”
小男孩忙不迭点头，像是生怕晚了一秒，他妈的唾沫就要喷到他脸上去。
年想无语至极，回头询问地看了眼年安，见年安点头，又僵硬地转回头。
“那也要有打人的原因吧，总不会你儿子长得太讨打，我们安安才忍不住的吧？”
“你！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女人气急，撸起袖子就要打架，吓得办公室几位老师一起过来阻拦。
“消消气，消消气，都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女人一把推开老师，指着她儿子吼道：“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吗？我儿子长得讨打？什么意思？说我儿子丑？！”
她怒不可遏，“你们评评理，我儿子威武帅气，完全继承了我和他爸的所有优点，竟然有人说他丑？我呸！真是不长眼！”
“......”
年想看着女人首奔一百八的体重，和小男孩不遑多让的体型，暗自点了点头。
确实继承了，这份自信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见小男孩在他妈背后偷看，她又扬起一点笑来，朝他招招手。
“小朋友，你跟姐姐说实话，你到底和安安说什么了，她会打你？”
年想才不信年安会随便打人，要么是小男孩先动了手，要么就是他说了不该说的。
在她虎视眈眈地注视下，小男孩的目光一点点心虚起来，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我没说什么，我就是问她为什么没有爸爸，她就，她就...”
他说不下去了，小朋友都能事后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好，更别说旁边几个大人，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女人顿时涨红了脸，却仍强撑着。
“怎，怎么了，我儿子又没说错，不就是关心她一下，那也不能打人啊！”
她越说声音越小，却仍强撑着架势，抓着小男孩的手暗地里掐了几下。
年想狐疑地在他们脸上转了转，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说安安没有爸爸？谁告诉你的？”
“没...”
“妈妈说的！”小男孩指认得极快，他妈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他卖了个干净：“之前填表格的时候妈妈看见了。”
小男孩说完就捂着嘴退到了旁边，留他妈一个人无地自容。
年想这才想起，年初时填过一次家庭信息，是在群里的在线表格，所以任何人都能看见，年安的爸爸那一栏填写的是无。
年想敛眸沉思，她对这个不算敏感，所以当时填的坦荡，甚至隐隐有种报复的，却忽略了年安会被人说闲话的可能。
指尖忽然被握住捏了捏，她低头一看，是年安担忧地看着她，和她相似的眉眼流露几分委屈和可怜。
年想呼出一口浊气，看向对面还红着脸的女人，“我愿意赔偿医药费，但你们必须向年安道歉，就算她没有爸爸，她也不比任何人差！”
年安站在她手边，仰头看着这个自己人生中唯一的亲人，忍不住握紧她的手指，更贴近了几分。
她想：我确实不需要爸爸，我有小姨一个就够了。
......
最后女人收了年想两百块钱，才不情不愿带着儿子道了歉，黑着脸走了。
年想看看时间，干脆给年安请了假，带她离开了学校。
走在路上，手指却忽然被拽了拽，年安正认真地看着她。
“我不是因为他说我没有爸爸生气的。”
她不想让年想自责，这几年总是听楼上楼下的阿姨奶奶们说，年想应该趁着年轻赶紧结婚，小朋友的成长中不能没有一个父亲的角色。
可年想总是拒绝，她知道，年想是担心她多想，也担心照顾不好她。
可年安不在乎那些，她的成长不需要爸爸的参与，但她希望年想能开心。
“我不理小胖，他就拽我的被子，他的手好脏，我不想让他碰，才推的他，他的伤也是在板凳上磕出来的。”
那个小被子是年想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首有好好保护，差点就被小胖给玷污了。
年小安气鼓鼓的，撅着小嘴很不满意。
年想忍不住捏捏她的脸，口吻宠溺：“好啦好啦，知道你最乖了，不过你这身手可跟我有的一拼了，想不想学点跆拳道散打之类的？”
“才不要！我要做个淑女！”
“你淑女个屁！你己经被我同化了，认命吧年小安！”
“不要不要不要！”
年安松开年想的手，飞快地往前跑了几步，回头见年想笑着看她，才又慢悠悠地走在前面。
等到年想和她同步，才又抓住她的指尖，小声地说：“我没觉得像你不好。”
小姑娘垂着头背着手，一副别扭的模样，可把年想逗得想笑，但她捂着嘴忍住了。
“像我就对了，做个泼妇多好啊，想打人就打人，谁敢说话就给她两耳光！”
年想咬牙切齿地抽了两下空气，低头才看见年安无语的眼神，很是得意地扬起头，牵着她去吃了顿汉堡。
但晚上时她还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也不懂怎么照顾小朋友是最好，当年接手年安时，她也不到十九岁，自己都刚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抽身，能把年安养大己经是个奇迹。
她自己就有个不靠谱的爸爸，在他受伤之前，年想也过过几年阖家欢乐的好日子，但他受伤后，就开始自暴自弃，对年想也不闻不问。
所以对她来讲有父亲和没有的区别并不大，但如果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谁又会不想呢？
苦恼。
就在她站在舞动的人群中，盯着台上的灯光发呆时，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
抬头看清是谁时，年想下意识抿住了嘴。
无他，这两天快要被亲出PTSD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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