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幻灵的话，洛北的目光投向远处海天相接的那条线，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
苏家？
他甚至没让幻灵调整航向。
就像棋手不会因为一只蚂蚁爬上棋盘就乱了阵脚。
不急。
等处理完官方的事，再慢慢陪他们玩。
地效飞行器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径首向钻石堡垒飞去。
【主人，己记录所有船只的身份标识与航行轨迹。】
“嗯。”
洛北的声音很轻，仿佛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的浮游生物。
……
一天后。
东海之上，钻石堡垒如一头史前巨兽，静静蛰伏。
【警报，侦测到一支大型幸存者船队正在接近，根据航线分析，他们的目的地很可能是我们堡垒东北方向60公里处的一座废弃深海钻井平台。】
幻灵的声音在别墅内响起。
洛北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目光落在全息屏幕上那十几个移动的光点上，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这航线，有点眼熟。
“不会这么巧吧……”
……
“我的天！爸！你们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苏家旗舰，一艘极尽奢华的游艇舰桥上，苏家二少苏哲彦举着望远镜，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尖利走调。
他放下望远镜，一双眼睛里全是饿狼见了肉的贪婪，冲着控制室里的人大吼。
“一座海上堡垒！一座钢铁岛屿！这他妈绝对是风水宝地啊！”
苏家众人闻声，立刻围了过来。
当高倍摄像头的画面将远处那座巨型堡垒的轮廓清晰地投射在主屏幕上时，舰桥内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作为长子的苏哲修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神里透着审慎。
“爸，能在这种环境下建成这种规模的堡垒，背后的人绝不简单。我们情况不明，应该先保持距离，试探对方的来路和实力。”
“试探？试探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刻薄的女声打断。
梁美华一把挽住自己宝贝儿子苏哲彦的胳膊，斜眼瞥着苏哲修，满脸不屑。
毕竟对方是苏建明前任的儿子，而自己，则是现任。
“哲修，我看你是在陆地上被那些怪物吓破胆了！这么大一块肥肉都送到嘴边了，不一口吞下去，难道还等着别人来抢不成？”
“就是！大哥你就是个缩头乌龟！”苏哲彦立刻昂首附和，鼻孔朝天。
他指着屏幕上的堡垒，唾沫横飞。
“管他是什么人，在咱们苏家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这地方，今天就得姓苏！”
苏建明一首没有说话。
他枯瘦的手指在面前的红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舰桥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做决定。
“笃。”
敲击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那双深陷的鹰眼，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小儿子苏哲彦亢奋的脸上。
“船队转向，靠过去。”
“用公共频道喊话。”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告诉他们，这座岛，我苏建明看上了。”
苏家的船队立刻调整阵型，呈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气势汹汹地向钻石堡垒逼近。
苏哲彦兴奋地一把抢过公共频道的通话器，清了清嗓子，用他毕生所学最嚣张的语调，对着堡垒的方向大声广播。
“喂！里面的人都给老子听好了！我们是苏氏集团的船队！”
“现在，立刻，马上！开门投降！把这座堡垒交出来！表现得好，我们可以发发善心，饶你们一命！”
“别不识抬举，负隅顽抗只会让你们的下场更惨！等我们苏家接管这里，男的就去当最低等的劳工！至于女的嘛……正好可以补充一下我们船上的服务员，呵呵……”
他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在频道里回荡，充满了对未知幸存者的轻蔑与傲慢。
在他们这些刚从安稳后方出海的“人上人”看来，外面这些幸存者，不过是些苟延残喘的泥腿子。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眼前的海上堡垒在东海是怎么样的名声，更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堡垒内，洛北听着苏哲彦那如同小丑般卖力的表演，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幻灵。”
【在的，主人。】
“把我们的视频信号，切到他们中间那艘游艇的所有屏幕上。”
【好的，主人。】
苏家游艇的舰桥内，苏哲彦正陶醉于自己的威风八面中。
突然，他面前以及周围所有的显示屏幕，包括导航仪和雷达，齐齐一黑。
“怎么回事？信号断了？”
屏幕闪烁了两下。
下一秒，一张平静到冷漠的脸，毫无征兆地，占据了所有的屏幕。
舰桥内，瞬间死寂。
苏哲彦的叫嚣声戛然而止，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身旁，苏秀媛脸上精致的妆容因恐惧而扭曲，整个人僵得像一尊蜡像。
梁美华的尖叫被死死卡在喉咙里，只能用手捂住嘴，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
“啪嗒！”
一声脆响。
苏建明手中那串盘了多年的紫檀佛珠，应声断裂。
温润的珠子稀里哗啦地滚落一地，如同他此刻轰然崩塌的内心。
“洛……洛北？！”
苏哲彦的声音终于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极致的震惊与恐惧。
“你这个废物……怎么可能还活着？！这……这不可能！”
他无法接受！
那个在他眼中落魄如狗，可以被他随意驱赶羞辱的废物，怎么会成了眼前这座海上巨兽的主人！
这不应该是真的！
苏建明的心脏更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当场炸裂。
悔恨，嫉妒，恐惧……无数种情绪如同毒蛇，疯狂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当初那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如今，却站在了他需要仰望的高度。
游艇的所有屏幕中，洛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清晰地传到苏家每一艘船的每一个角落，冰冷，清晰。
“苏家的各位，好久不见。”
洛北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落在苏建明那张惨白的脸上。
“我本想，让你们多活几天。”
“没想到，你们这么急着来送死。”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们苏家和我们的恩怨在这里好好算一算吧！”
屏幕里的洛北，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让所有人遍体生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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